豐子愷的《緣緣堂隨筆》早年看過，我那個舊版本印刷粗劣。去年底在書店見三聯新出的一個版本精美，忍不住把它買下來。
這個版本勝在用豐子愷的漫畫插圖，沒有這些畫，這個新版本就不會引起我多大興趣。豐子愷的散文寫得不賴，可他的漫畫更讓人叫絕。寥寥幾筆，倒意味深長，要你翻來覆去玩味，實在百看不厭。
他的處女作，據說是得朱自清介紹，為俞平伯詩集《憶》所畫的插圖。那是一九二四年，當時他在浙江上虞春暉中學教書。其後主編《文學周報》的鄭振鐸向他索稿，他的漫畫就開始在這刊物上連載起來。鄭振鐸給他的畫作定名為《子愷漫畫》，「漫畫」二字還是頭一趟這樣使用。
他的漫畫有古樸拙厚之美，一些作品就不用筆畫，而用刀刻。例如《晚涼》，實在刀法如神，木刻的魅力又哪是三言兩言能說得了。他畫的一幅《翠拂行人首》，但見兩個少女在看着一株楊柳，而由《楊柳》那篇散文可知，他對楊柳有獨特之見。紅杏出牆，古木參天，都不如楊柳會「高而能下」，「高而不忘本」。在他眼中，它就美在下垂。
日本文豪谷崎潤一郎誇他的隨筆「任何瑣屑輕微的事物，一到他的筆端，就有一種風韻」。說得不錯，只是不知道他看的是不是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