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會出門,家裏有貓大爺阿燦要照顧,平日也得有人幫着做點家務,就請了一個「鐘點」,一位牛鼻大嬸,請她隔三差五來一下;首要條件,當然是愛貓;起碼,不怕貓,不仇視貓。牛鼻大嬸說,她也養貓,實在,也見過她拿一隻大蝦餵門前野貓,一隻蝦,沒掐成一截截就扔過去;貓,沒有切斷食物的門牙,整隻吞,容易噎死,但讓貓吃蝦,到底是「愛貓」的表現。
可沒過多久,我就察覺這「愛」,很有點問題。某天中午,遲了回家,大嬸來電:「阿燦吵得厲害。」「不吵才奇怪。」着她忍耐,十五分鐘內,我就趕回去餵貓。進門,卻發現一罐免治三文魚就擱在貓碗旁邊,罐頭沒倒進碗裏,貓已吃得乾淨。罐邊鐵皮好鋒利,貓這麼亂舔,舌頭一旦割破,血流不止,就要歸天。大驚,找貓;貓還在,像跟牛鼻大嬸合謀做了壞事,躲在床底不出來。
「貓腸胃不好,吃免治罐頭,得拌點乾糧。」我告訴她。「找不到乾糧,貓吵得厲害。」她說。看來,不是憐惜貓,只覺得喵聲討厭。阿燦吃了免治罐頭,沒異樣,起碼大白天沒異樣,憋到深夜,我睡着了,他就上廁所,拉稀,拉得很稀很稀,爛屎都黏在臀上。貓怕髒,好徬徨,屁股貼着浴室地磚揩擦,擦不乾淨,到客廳地毯上擦;擦完再拉,拉完又擦;這樣折騰了一個晚上,翌日,我醒來,亮燈,見墨綠地毯上,一團團,一塊塊,穢跡斑斑!「屎!好多的屎!」我瞪着眼,只盼是一場噩夢。再看羞愧無地,縮在牆角的燦大爺,他屁股和肚皮上的毛,讓稀屎黏成一堆堆,一綑綑,已經不是一隻白貓了。讓牛鼻大嬸「照顧」貓,貓肯定過不了雞年,只好賠錢送走她。「我閒得慌,好在有人請我做事,那人家裏有七隻貓,這回可忙死我了!」牛鼻大嬸後來對我說。聽着心寒。世上有這種「偽愛貓大嬸」,真是人貓兩界一場共同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