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城「豐澤電器」店內，四五個大陸來自由行的男人蹲在地上，仰着頭看電視。他們悠然自得，走過的行人無不側目。
開車經過北角大會堂，紅綠燈下面，也有個男人，穿西裝打領帶，蹲在路口，領帶長長拖到了地。不用說，又是一個大陸來港自由行的「恩客」。
大陸許多地方的人，非常能「蹲」。閒來無事，不理場合，不管是自家門口，還是公路旁邊，小巷也好，鬧市也罷，隨時隨地，將兩隻褲管往上一扯，就地蹲下，抽煙、聊天、看電視。
這也真是本事，如非長久訓練，很難做到，不信你去蹲蹲看，不消三分鐘，包你腳跟發脹膝蓋痠麻，一站起來眼前金星亂冒。
中國人再怎麼高呼現代化，但只要這一項蹲地的功夫不失傳，始終還是生產大隊裏的農民。中國農民，田裏地裏家裏打穀場裏，有櫈子不坐，就是喜歡蹲。蹲着可抽煙可開會可吃飯可拉屎可撒賴，以至連共產黨幹部下放搞群眾運動，也叫「蹲點」。你跟中國農民打交道，不蹲下不行，蹲下了就打成一片成了自己人，紅色江山就是這麼蹲出來的。
現在中國農民潮水般漫進了城市，在任何一個中國大城市裏，都可以見到隨地蹲下的人。人蹲慣了，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給個抽水馬桶他，不蹲上去，屎都拉不出來，西裝革履，難掩靈長類動物相。
前些日子，香港政府公布最新的旅港遊客人數上升，但其中自由行「恩客」的數目卻減少了三成。從環保角度想想，這種此消彼長，實在是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