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建華辭任特首的消息傳到上海，上海人都說他「作孽」。
「作孽」在上海話裏，倒不是做甚麼壞事，而是「可憐」的意思。一個人際遇不好，家門不幸，做生意，生意失敗，打工被炒魷魚，事業失敗之後，再百病纏身，站着頭暈，坐下又壓到痔瘡，躺着腰痛，趴着胸悶。
這樣一個人，上海人見了，就會連叫「作孽，作孽」。
所以，當他們看見董建華白眉白髮大眼袋，聽他說自己站着做施政報告都非常吃力，禁不住便「作孽，作孽」起來。
他們還問我：「你們香港人覺得董建華作孽嗎？」
我但笑不語，不知怎麼回答才合適，要是說「香港人也覺得他作孽」，會不會又跳出了上海話的範疇，一語雙關呢？
回到香港那天，電視轉播曾蔭權開記者招待會，聽見他在為自己吹口哨行為解畫。
其實吹吹口哨，有甚麼好解釋的呢？
吹口哨又不違反基本法，吹口哨也不代表一個人輕浮。吹口哨不一定就是輕鬆歡快，心情沉重的時候照樣可以吹口哨，你沒聽過「夜行吹口哨」嗎？吹口哨除了開心之外，也可壯膽，怎可以憑着一陣口哨聲說三道四，指定一種心情，從而推測一個人？
布殊也吹口哨，朱鎔基也吹口哨，李光耀也吹口哨，但為吹口哨而在記招會上出來作解釋的當官者，曾蔭權大概是第一人。做官首先需要的，是膽識氣派，不要整天船頭驚鬼船尾驚賊，怕得罪人，怕做不到面面俱圓，不須有問必答，不必糾纏於雞毛蒜皮的花邊上，只要把工作做好，不要說吹口哨，吹喇叭都有人鼓掌。不然的話，今天吹個口哨要解釋，明天放個屁也要滙報，那就真正作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