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南天 - 谷德昭

回南天 - 谷德昭

緊接冬天而來的並不是春天,是回南天。寒意未過,暖流已至,冷熱兩股空氣一撞,形成濃濃霧氣,海面上出現一團一團的白雲。
濕氣重,紙張都變得柔軟了。打開新鮮報紙時聽不到嗦嗦聲,閱報時報紙不能挺立,雄風不再地軟軟垂了下來;廁所中的廁紙更是吹彈得破,採用時得特別小心。較過癮的是用走珠筆在原稿紙上寫字,筆鋒好像真的能力透紙背,文章仍寫得不好,字迹卻比平常漂亮。
踏上用階磚鋪成的小路,濕氣凝聚成小水點,老人家走需步步為營,提防滑倒。想起念中學時,放學鐘聲一響,大家像是放監一樣爭先恐後落樓梯,某同學腳下一滑,撞得大夥兒東歪西倒,像瀑布一樣滾下樓梯,好不壯觀,幸好年輕時銅皮鐵骨,互相取笑一番又跳上巴士返屋企。

另一遭在學校飯堂內買了一碟心愛的豉椒鮮魷飯,由於地滑,戰戰兢兢地捧着飯準備找個座位慢慢享用,人算不如天算,階磚地滑得像蕉皮一樣,滑了一大跤,未着地前,心中只有一個信念,千萬不要讓豉椒鮮魷飯離手,否則要挨餓。豐厚的屁股先着地,雖響未傷,手中的豉椒鮮魷飯仍緊緊抓在手裏,正當慶幸之際,餘震卻令充滿彈性的鮮魷彈起,停在空中半晌然後跌在地上,碌嚟碌去,年輕的我望着棄我遠去的鮮魷發呆。
那天我在飯堂吃了一碟豉椒白飯,那是一個回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