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芳,當然是蕭芳芳。
猶如發仔、星爺、偉仔、嘉玲、華仔,你直接跟他們熟還是透過媒體,紙上、螢幕前、銀幕上的熟;不用姓,單用名字,其他人也不會混亂。她寄來的賀年卡附件「支持護苗基金三月十九日(星期六)之賣旗籌款活動」。
1998年11月,當時剛過五十歲的芳芳非由政府資助,全賴社會各界捐贈始得正式成立「護苗基金」。不經不覺,已踏上第七個年頭,這中間芳芳耳疾身病不斷,任誰人也會退下一切,安享無職一身輕的自在,或乾脆點,偶爾玩票露露面當作跟fans交代。誰會似芳芳如此將自己擺上人生另一回大考驗?成立一個無政府資助的慈善機構,更是一個社會人士難於啟齒、有關兒童性侵犯的組織。
年前輕助芳芳編輯皇冠出版的《芳芳私相簿》,讀過董慕節於其十四歲時寫下的批命書;回望芳芳前半生事業出奇地準確;讀到五十五歲以後「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解法很多,基本信以為人生已過五十知命,一切順隨流水。誰知芳芳不信命,背負不斷病痛,以無比耐力、毅力創出這樣一個旗幟鮮明的機構。
女童性侵犯是一般人認知的範圍。事實男童被性侵犯事件無日無之,只是輕輕帶過。另加生理構造男女有別,大家將關注焦點轉移而已。近年不少於童年時曾被性侵犯的男性為求心理平衡,走出陰影指控昔日的老師、神甫甚至親人。男性長期以來扮演社會主導角色,只會侵犯,怎會被侵犯?男孩成長的教育偏重忍辱負重,將一切眼淚與打落的門牙和血吞。
事實被侵犯,男女皆同;尤其發生於無助的童年。最大的痛苦來自隱藏的傷口,難以宣之於口,埋藏於心底的一角,偶爾發炎,以自己的內出血清洗,直至生命終結一起埋葬黃泥底下,或一把火燒成灰燼。
有年過四十的男性朋友終於在而立之年以後,向身邊極密的朋友說出少年時被無血緣近親於睡夢中侵犯,雖然奮抗避過強姦,但噩夢歷久常新,揮之不去。今天雖然事業有成名利雙收,孑然一身,只因衝不破與人共睡一床的噩夢;年歲漸長,童年陰影愈見清晰,可預見他帶着遺憾悠悠終老,秘密永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