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村的許願樹折枝。眾生萬願有如千斤果實,你說百年老樹何堪,沒整棵倒下來已算僥天之倖了。
日本人也愛許願,只是不讓光一棵老樹去扛起七百萬人的願望。他們上寺院去,把願望寫在叫繪馬的小木塊上,掛在寺院一角的木架上就成;要不用紙片,寫好了折成細條縛在樹枝上。願望掛了滿枝也不會讓樹轟然倒下來,這做法可文明多了。
中國的傳統習俗畢竟不同:你投我以木桃,我報之以瓊瑤,於是許願樹未讓人如願已得供果無數,簡直讓它吃不消。對灶王爺我們也先用糖把他的嘴巴堵住,方才送他上天。
所以許願,說白了就是交易。年初一善男信女到黃大仙祠去燒頭炷香,跟朝許願樹扔寶牒一樣,也是祈求換來個好運。平日誰又會這麼殷勤,許願樹就光見麻雀烏鴉在上面拉屎呢。
羅馬那許願泉,一年到頭卻都客似雲來。還好許願都光往裏面扔個錢幣,要是人人都扔個橘子,滿池泉水一下子騰湧,恐怕要變成《創世記》那場洪水了。
林村許願樹若像黃山迎客松也變成塑膠樹,亦何足為怪。中國人從來不愛護古蹟文物,大陸許多古寺早變成商場,香客都恰似遊客。
我想許願樹私下也許了個願:「天可憐見,讓春節那大夥混蛋都滾到別處扔他們的破寶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