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我向讀者介紹過楊文昌的兩首外交生涯詩,第一首「披荊斬棘」的第四句「試解百家沉浮愁」,用了三仄四平,已為華叔所譏,筆者更指出第三句的「閱盡人間」不能與第四句的「試解百家」四字相對,因為同屬兩仄兩平,在近體詩的三四句平仄應相對的原則來說,楊文昌似是一無所知的。至於第二首「西風凜冽」以「雛鷹振翅」為對,固是一謬,而第二句的後五字「振翅跨海峽」五字俱仄,有讀者來電相問跨字不是可讀平聲如「夸」、「誇」嗎?筆者謹此指出「夸飾」之「夸」與「誇大」之「誇」不錯都讀平聲,可是這「跨越」之「跨」卻只有去聲一讀,而不可讀成平聲,讀者一檢韵書便自了然。
楊文昌的第三首外交生涯詩寫道:
苟利國家生死已,不計禍福忘家愁。
三十春秋東逝水,未覺白了少年頭。
楊君自言歐洲八年的單身生活,他卻未能忘卻祖國和家人。當他「一卸下外交部副部長的擔子,接受了外交生涯中最後的任務,擔任外交部駐香港特派員的職務。」作為他外交里程中最後的一站,回顧他此生所走過的道路而寫出上面這第三首詩。
下面請看楊君此詩,起句「苟利國家生死已」,用了個訓「止」的「已」字,正確的說該用「以」字,「以」字的意義是「用」,「生死以之」的意思是說「生死用之」,也就是說只要有利國家,即使賠上了一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用之)。承着起句「苟利國家」,第二句「不計禍福忘家仇」的「不計禍福」也犯了以仄聲對仄聲的毛病。第三句「三十春秋東逝水」單獨看起還算完整,但既有第二句「不計」之舛誤於前,此句黏接上句也自無根了。末句「未覺白了少年頭」起句的「未覺」二字又是仄仄,試問又怎能與「三十」二字的聲調相對?總括來說這首詩四句的起手兩字都用了仄聲;「苟利」、「不計」、「三十」、「未覺」,基本上完全違反了近體詩平仄黏對的規矩。坊間流行的《唐詩三百首詳解》一書後面,例必附有近體律絕詩的格式,楊君倘能一讀,那才能對得起海隅的小民!(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