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些享受過香港電影全盛時期的人,非常幸福。當年,拍甚麼賣甚麼,領域之大,布滿東南亞和歐美唐人埠,單單某些地區的版權費已收回成本,所以要求的是量,而不是質。
日本和韓國導演都以快速見稱,輸入了許多人才。前者有井上梅次、中平康、島耕二等等;後者除了申相玉、鄭昌和,還有張一湖和金容珠。
導演住酒店,帶來的工作人員就在宿舍下榻。日本人一休息下來,就到影城的後山海裏潛水,撈出很多海膽。當年香港人不會吃,海底布滿了,拾之不盡。
韓國人更勤力,每天工作十多二十小時,難得有空即刻蒙頭大睡。醒來,就在房間內製造金漬泡菜,他們不可一日無此君,不吃泡菜開不了工。當年商店沒得賣,非自己泡不可。
這一來可好,泡菜中有大量的蒜頭,發酵起來,那陣味道不是人人受得了的,其他住在宿舍的香港演職員都跑來向我投訴,我無可奈何,私掏腰包請喝酒安撫。
香港人、日本人、韓國人不和,但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大家都是酒中豪傑。香港的酒比他們國家的又好又便宜,收工之後在宿舍狂飲,酒瓶堆積如山。電影工作人員都得付出勞力,一天辛苦下來,有些還不肯睡,聊起小時看過的片子,哪一部最好,甚麼電影的攝影最佳,最後唱起經典作品的主題曲來。
國籍可能不同,但看過的荷李活電影是一樣的,這是大家的共同語言,已經不分你我來自哪一個地方。
在片場工作,除了導演高高在上,其他人並沒受到應得的尊敬,只是苦力一名,任勞任怨,所以養成了借酒消愁的習慣。喝多了,都酒力甚強。我請工作人員時,也以會不會喝酒做為標準。不喝的,一定不行。酒中豪傑,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