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紫陽喪禮不像樣子

趙紫陽喪禮不像樣子

羅孚

趙紫陽的喪禮終於在遺體火化以後結束了。中共中央對喪禮有所放寬,但放寬得很不夠,很不像樣子。和對一位黨的前任總書記,國家的總理、「改革開放」的總工程師的身份並不相稱,很不像樣子。
遺體是被悄然送到八寶山的,不許人民十里長街,夾道相送。遺體告別儀式並沒有主持人,只是由政治局常委中排名第四的賈慶林前去,代表中共中央的,既不是胡錦濤,也不是吳邦國,也不是溫家寶。賈慶林是全國政協主席,政協是統戰性質的機構,這有些像是把趙紫陽當統戰人士對待了,不符合稱趙紫陽為「同志」的安排。
放寬之處表現在告別儀式中不宣讀、不散發趙紫陽的生平,避免了談他的功過,但儀式一結束,新華社馬上發了一則較簡短的新聞,還是說他既有功,也有過,過在八九年,只是沒有具體點明,所謂「過」是八九年的那場「政治風波」中支持動亂、分裂黨而已。

放寬之處還表現在,允許趙紫陽主持過工作的廣東、四川、內蒙派人上北京參加遺體告別。廣東因此去了一個任仲夷、吳南生、林若等為首的代表團。也終於在喪禮舉行前,派車送了趙的前任助手鮑彤到醫院告別遺體,然後還繼續送往八寶山參加儀式,這其實是補救最初阻止鮑彤前往趙家弔唁,還推倒、撞傷他的夫人這不近情理的行為。
為甚麼有這些放寬?可能想見,在北京,甚至在中共中央內部,有一股悼趙的暗湧,人們雖然看不到,但它確實具有勢不可擋的力量,雖然還不是壓倒的力量。這暗湧並未隨喪禮的過去而過去,很可能在清明或適當的時機會再起。

北京當局是不可能用趙紫陽在「六四」犯了「嚴重的錯誤」而把他的喪禮辦得不像樣子的。中共中央對「文革」肯定了是「十年浩劫」,是毛澤東的大錯,不是一樣隆重追悼了他的死亡?可能有人說,毛澤東逝世,中共對「文革」還沒有做出否定的結論,隆重追悼是無可避免的。但一九九三年他的百歲冥壽、二○○三年的一百一十歲冥壽時,不是還舉行過隆重的悼念麼?「文革」是不是嚴重而又嚴重萬分的錯誤?何以可以不念舊惡,悼念發動、領導這場「浩劫」的作惡者?再者「六四」,錯不在趙紫陽,而是他的對立一面,趙紫陽當時的表現是大忠大勇的,拋開這不說,就算退一萬步說這是「錯誤」、「嚴重的錯誤」吧,和毛澤東受到的待遇相比,也不應該落得一個不像樣子的喪禮吧。
想得遠一點。「文革」前的大躍進,造成三年饑荒,餓死上千萬人;「文革」十年,饑荒遍地,餓死的又是上千萬人,而改革卻使人民唱出了「要吃糧,找紫陽」的民謠。兩相對比,就更看出這些不像樣子的事情是何等的不像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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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為資深報人、著名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