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條哈巴狗，住在北京富強胡同，由一位姓趙的老伯伯收養。
趙老伯待我很好，常把我抱在膝上。我愛逗他玩耍，他也愛和我玩耍，但他不玩耍的時候，眼裏總帶着一點點憂鬱。
趙老伯甚少出門，門外有幾個男人守着。久不久客人來訪，我便伏在趙老伯的大腿上聽他們交談。
他們常常說到「六四」，起初我以為是貓的代號，因為我知道廣東人會以「三六」來代表「狗」。趙老伯的訪客中，有親戚、朋友和舊同事，部份比他還要老。對於「六四」，他們各有看法。漸漸，我聽出一些頭緒來。
人類說：「公道自在人心。」關於「六四」，我比許多人知得全面，「公道自在狗心」才對。我曾把我的結論告訴人類，可是他們都以為我在汪汪亂叫。
趙老伯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壞；狗比人老得更快，近日我的胃口很糟，看來不久狗世了。
死前，我必須寫下這篇感想，協助人們認清歷史；可惜聰明的人類，必定認為這只是一張滿布狗腳印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