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的自由 - 陳也

終極的自由 - 陳也

趙紫陽逝世,剛好坐的士到跑馬地,經過新華社那塊以為化了灰都認得的老地方,原來已經變身做了酒店。那道曾經永遠深鎖拒請願人士於大閘外的通訊社大鐵門,做了透明度極高的落地玻璃,大堂掛有豪華水晶吊燈,二樓有優雅茶座,在這裏約會不必申請,你想停留多久便多久。
的士經過酒店門口,因為是綠燈,看不清楚路面是不是仍然是雙黃線,以前不准停車,示威隊伍要靠警方封路才走得過去。八九那一年,就是趙紫陽同志向天安門廣場上的學生說「同學們,我們來得太晚了」的那一年,依然叫做香港而不是特別行政區的這個小島,忽然從維園聚集了好幾萬人,冒住八號風球的夜雨,走了兩公里路,到達在大雨中根本看不清建築模樣的新華社對面,橫風暴雨中坐在暗斜的馬路中央抗議,由仍然叫做皇家警察的沙展指揮另一條線的交通。那一夜,香港人的命運奇妙地跟北京連上線,那一夜的風暴效應,遠超乎想像,為此而改變了命運的人很多,趙紫陽是其中一個。

05年的立法會爭拗應否為趙紫陽默哀悼念,是不必要的。選民年齡三十歲上下的,分不清趙紫陽和胡耀邦。他們開車回禮頓山的豪宅時從沒注意新華社已經變成酒店。而二十零歲新登記的選民,只曉得跑馬地有表哥茶餐廳,六四當晚照樣去加州紅唱K。他們認得李鵬,是因為他樣衰。趙紫陽下台太耐,年輕人善忘,受訪時脫口而出說:「乜佢未死嘅咩?」搞笑點,還以為趙紫陽是金庸武俠小說的人物。
趙紫陽不是南亞海嘯的罹難者,默哀一分鐘完全政治不正確。還是趙家幹得好,謝絕國葬,讓他享受這遲來的終極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