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史諾比毛公仔的小女孩,理應在家人寵愛下撒嬌嬉戲;但眼前這名印尼女孩,早在一周前已家破人亡,如今獲救已算萬幸。美軍周一抵達印尼亞齊省多個偏遠地區救災。他們當中不少曾駐戰區伊拉克,歷經炮火、救災無數,看過不少可怖情景。但眼看今次大海嘯在當地造成滿目瘡痍,任憑鐵石心腸,也不得不承認是最震撼的一次經歷。
「看!看!很大隻啊!」一架美軍「大力士」運輸機劃破長空,一名六歲小女孩忍不住驚歎。帶着數千名美軍的航空母艦「林肯」號停駐蘇門答臘島的對開海域,十多架美軍軍機立即載上一箱箱的糧食、清水前往災區派發,同時拯救災區傷者。
單日的二十多次行動共救了六十人,有老人,有婦孺。經過八天缺水缺糧,他們連說話甚至動一動的氣力也沒有。有人肺炎、骨折,有人破傷風、傷口感染,最少二十五人傷勢危殆,一一由擔架送往亞齊省首府班達亞齊的臨時戰地醫院。
未上擔架的,呆呆坐在藍膠墊上等待。一名小女孩緊緊摟着懷中的史諾比毛公仔。有人忍不住淌淚,救援人員輕掃他們的背安慰,給他們派朱古力餅、清水、T恤。
午後四時,影子都拉長了,一架「海鷹」直升機仍努力往返,飛越分隔蘇門答臘島東西海岸的山嶺運送物資。它在一條村落的球場降落,附近有幾名小孩。其中一名男童指着直升機點點頭說:「美國!」機上美軍揮手示意他們上前領取物資。
本來原意是每人一盒,取完便走。但不出兩秒,四方八面突然湧來大群男女,一擁而上伸手搶物資。一名男子無視轉動中的直升機螺旋槳愈走愈近,機師嚇得瞪大了眼。
物資顯然不夠分。直升機無奈起飛,在依依不捨揮手的災民中,一名男童直望機上的美軍猛拍肚皮,示意他肚餓。
在另一架「海鷹」上,機員馬修斯咬着牙說:「我不想返回母艦。還有很多事要做。我真希望每天可以飛足二十四小時。」
亞齊省的海嘯死者估計多達八萬,美軍接觸災民前,映入眼簾的先是一具具屍體。周日「林肯」號上的軍人便經歷了恐怖的一幕──茫茫大海上浮着約二十具腐屍。
海軍弗格森說:「很令人不安,也足以改變一生。我在美國見過颶風、龍捲風,但它們和這兒發生的都不能相比。」
二十三歲的斯科特憶述發現屍體時,全船「沒有人說話,只有沉默。此情此景,沒有人懂得反應」。連當了十七年海軍的卡什也說未見過這種情景,「希望以後也不會見到」。
美軍指揮官威廉斯乘坐直升機視察亞齊災區後,指災區被徹底破壞,「很多人垂死,他們都因為營養不良而垂死」。對於生還的傷者的情況,威廉斯說,有的傷勢仍未獲診治,「看見到一名婦人的傷口被細菌感染,由於沒有藥物治療,她極可能要切去一條腿」。
這幾天「林肯」號已把至少二萬三千公斤救援物資送到蘇門答臘。美軍兩棲攻擊艦「理查德」號的艦隊亦將加入印尼和斯里蘭卡的救災工作,周二開始有直升機飛抵斯里蘭卡。
在有二百多人死亡的非洲索馬里,當地逾五萬災民亦急需人道物資。總統府稱,雖然美、德、意等二十多國都承諾賑災,至今甚麼也收不到。
美聯社/法新社/英國《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