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務虛 - 鄧達智

謝安務虛 - 鄧達智

利用午飯時間到深圳書城遛。逛書店的享受絕對比逛時裝店高。近年內地出版書籍愈來愈好,紙質、圖片、印刷、內容都明顯見到極大進步;經歷多年閱讀簡體字,基本沒太大問題,然而以為自己認識一些字,看讀都不見大問題,來到落實相互翻譯之際,問題還是存在的。就似自己說的普通話,以為平常工作應用、被訪問都似乎頭頭是道;但來到正規場合,才發現自己那起普通話未至爛也起碼未算可以程度。
喜歡散步行山,面前這套「山東畫報出版社」出版的「雅俗中國叢書」,當中包括《看山》,一見歡喜,選了《好吃》、《讀水》及《看山》三本。文字之外,相片、名畫、詩詞夾雜其間,讀來輕鬆。

明朝郭詡《東山攜妓圖》勾畫淝水一戰勝出之前的謝安,早年無意仕途,只愛在家鄉與王羲之、許詢、支道林等一班名士、名僧,遊山玩水;在東山攜妓奏樂,過一種清淡務虛的生活……
「務虛」的生活狀況,在中文書中難得一見。「務實」從來被社會稱頌,教育方針重點,父母期望兒女的目標,老闆對下屬的要求。有實當然有虛,虛實相互補助,是一份和諧。然而現實中,「實」的佔有率極高,社會一般鼓勵人民以務實為重,嫌棄「虛」的狀態。
甚麼是虛?甚麼是實?猶如捷克著名作家昆特拉名著《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輕》,其英語名字《TheUnbearableLightnessofBeing》,Unbearable的重與Lightness的輕造成的兩種狀態,一段時間在腦海中相互交錯,輕輕重重對比之間十分有趣,甚麼是輕?甚麼是重?不同環境輕重對調。
注重務實大概不全是中國人的專利,只是讚揚務虛的現象在中國人傳統中比較稀奇,竹林七賢之流屬萬中無一。甚麼是務實,我們大概都清楚。但務虛的教育,我們從來便沒有接受過,甚至禁止接觸,實行思維封鎖,從「想」開始便被禁錮,更遑論實行。
務虛,多矇矓的一種生活狀態!哪些人有幸過着以虛作為基礎的生活?當然不是那些甚麼才子,他們大不了只屬腎虛。明瞭是一種程度,無覺淡入才是一種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