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午茶的時候，碰到「南風花園」的何先生。
每年這個時候，是他賣聖誕樹的旺季，一個露天小廣場上，擺滿了從外國運來的松樹，一走近，就聞到空氣中瀰漫着的松脂清香。
我問他生意可好，他說還好，一些酒店、商場、劇場的老客戶都訂了樹去布置了，接下來，就等着買樹回家布置聖誕的客人。聖誕賣松樹，新年賣年花，一到大時大節，他們這一行就忙得不可開交。這也是個開心的行業，顧客都是有心為生活添上喜氣的人，交往之時大家心情都好，笑臉也多看幾張。
何先生問我忙甚麼？
我一樣一樣數給他聽，最近正好事多，數來數去，就好像很忙一樣。他聽了就說：「哇，豬籠入水呀！」
我說：「豬籠入水沒有用的。」「豬籠入水沒有用？」
「豬籠入得水，也出得水。你把豬籠放進水裏，豬籠水滿，但當你把豬籠提出來的時候，水又都流出去了。」
何先生說這倒也是。
世人只想豬籠入水，卻沒想過豬籠出水。一入一出，不過是個過程罷了，入得多少水，也出得多少水，到頭來，四面透風的豬籠，依然四面透風，沒能留住水。
所以，豬籠入水常常不過是逗人開心而已，入水快時，出水也快，除非你把豬籠浸在水裏不提出來，那就連豬籠都蝕掉了。
真正想要積到水的，要用木桶，要用臉盆，那才是發達之道。像我們這一號，落花流水春去也，始終只是隻四面透風的豬籠，沒留住水，但也輕盈，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