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人命不關天

而今人命不關天

古德明

十一月二十八日,陝西銅川陳家山煤礦爆炸,礦工死者一百九十多人。十月二十日河南大平煤礦爆炸中喪生的一百五十多名礦工屍骨未寒,就由新鬼變成舊鬼。「新鬼煩冤舊鬼哭」,不動心的只有中國共產黨。
新華社電信說,銅川事故消息傳到北京,胡錦濤「立即下達重要指示」。但這重要指示未能挽救一條人命。
這重要指示無非三尺小童都會說的話:「要盡最大努力搶救被困礦工。」我把電信讀了幾遍,都不見新華社在一百九十多條人命之前加「重要」兩個字。
當然,新中國國民性命向來不重要。例如陳家山這個國有煤礦,十一月二十二日已經起火,煤礦生產隊還頒布規例強迫工人下井:「一天不上班,扣十天工資。」這是饔飧不繼工人不能不聽的指示。
所以,今年頭九個月,新中國對外公布的礦工死亡人數已有四千多名,以每百萬噸採得的煤計算,平均死亡率比美國高一百倍,比印度也高十倍。中共幹部重視的,是煤礦產量多利潤厚,築成煤山金山,疊起來就可以平步青雲。

五代十國末年,南漢亡國之君劉鋹宮室都以玳瑁珠翠裝飾。他募集了二千人,要他們入深海採珠,辦法是用石頭繫足沉下去,用繩索繫腰拖回來,「溺死者甚眾」。後來宋太祖遣潘美帥師滅南漢,南漢宮室焚毀,潘美在煨燼裏找到劫餘的珠寶,攜回京師獻上御前,「且言採珠危苦之狀」。宋太祖一聽,馬上下令解散採珠隊伍,「禁民不得以採珠為業」。這不是新中國式重要指示,只是舊中國君主一顆不忍人之心(《續資治通鑑》卷七)。
清朝順治年間,京師興修太和殿,朝廷使者到柳州採木。百姓一聽,驚惶不已:原來柳州群山險峻,伐木者多喪身百尺深谷。柳州知府江皋不動聲氣,親自和使者去察看地形。兩人最初騎馬代步,但山勢愈來愈陡峭,馬不能行,江皋就請使者下馬,攀援登山。使者一步一驚心,最後慌得停下來,咋舌說:「是不可取(這裏的樹木果然不可採伐)。」他回京還奏,罷了柳州採木計劃。那時候,人命關天,即使異族統治之下都不例外(《清史稿.循吏傳》)。
陳家山煤礦爆炸之後,礦工家屬拆下礦場「中國共產黨銅川礦務局陳家山煤礦委員會」的門牌,憤然說:「還配做共產黨幹部嗎?」請容我越俎代庖回答:這樣的幹部,才配做中國共產黨幹部。對人民,他們沒有「是不可取」的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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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專研中、英語文,文章逢星期六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