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蘭斯基(NatanSharansky)曾是蘇聯的異見人士,現任以色列內閣部長,他早前到華盛頓宣傳新書《提倡民主》(TheCaseforDemocracy)。有報道說,他和布殊總統面談了一小時。他們大概沒有說及中國。
卜愛倫(EllenBork)
夏蘭斯基與德爾梅(RonDermer)合著的這本書,集中論述西方國家雖曾對抗蘇聯暴政,卻沒有把相關經驗用在中東政策。作者亦深入評論西方迎合蘇聯極權統治和阿拉伯獨裁者的做法;事實上中國亦受到同等對待。
夏蘭斯基曾在蘇聯監獄度過九年,大有資格論斷自由世界對這類政權的政策。身陷囹圄、與世隔絕,不足以阻礙他領悟這項基本事實:外國的舉措對蘇聯政權有重大影響,甚至是後者的生存關鍵。西方對莫斯科的各種態度,令他和一眾囚犯時而沮喪,時而欣喜。當年《真理報》引述葛培理牧師批評蘇聯和美國,說兩國對宗教的限制,在道德上都是半斤八両,令他「震驚得呆了」。但列根那篇「邪惡帝國」演說,也叫他和眾多囚犯「欣喜若狂」。他們把廁所的水排走,然後輕敲水管,用密碼把這個消息在牢房之間逐一傳開。
夏蘭斯基說,列根在經濟和道德上挑戰蘇聯,發揮了關鍵作用,導致政權瓦解。
他又說,西方與蘇聯緩和關係,「令蘇共得其所哉;他們從西方取得好處,同時又可以繼續控制百姓」。當然,早在七十年代,已有人反對強權政治。夏蘭斯基以杰克遜(HenryJackson)和芬威克(MillicentFenwick)為例,說他們的真知灼見,促使西方發揮不少影響,從而令蘇聯逐漸失勢。
西方的對華政策,其實仍然是緩和關係那一套做法。政界的相關爭論已經結束。大家同意與中國保持接觸,反對施加壓力或利用貿易制裁,又贊成無限期認可中共的獨裁統治。夏蘭斯基認為,西方把貿易優惠與人權掛鈎,才得以削弱蘇聯;但在對華政策上,這有效方法已被永久的正常貿易關係取代。美國並沒有認真或有系統地衡量中國的人權表現,也沒有試圖令北京知所顧忌。美國只是尋求不會帶來任何後果的「對話」。
依照夏蘭斯基的說法,這方針遲早會令自由世界後悔。獨裁政權總是聲稱裏外受敵,作為監控百姓的理由。正如他指出,壓迫民眾的政權不會改變兇殘本性,例如埃及與以色列和解後,前者的反猶太政治宣傳一樣有增無減。
北京攻佔台灣的慾望無疑從未減弱,並在各方面加強軍力,日益威脅和平,同時亦加緊壓制國內民眾。
作者的論證很有說服力,他對自己及其他人的描寫,更是書中論點最大的佐證。幾年前,巴勒斯坦一名阿拉伯商人卡素,用公共電話致電夏蘭斯基,以免被巴勒斯坦安全部監聽。卡素問他是否真的要為巴勒斯坦的阿拉伯人爭取民主和問責政府。夏蘭斯基說自己的確打算這樣做,他滿懷企盼地敍述雙方的接觸──卡素是巴勒斯坦的阿拉伯人,他自己是以色列人,表面上勢不兩立,但其實對民主和人權同樣有承擔。他寫道:起碼在蘇聯,異見人士知道國外有很多人支持自己;「可是,與卡素志同道合的人卻很少。他為巴勒斯坦的自由而奮鬥,沒有甚麼人願意提供協助。為甚麼?因為他們不想削弱巴勒斯坦自治政府。」
今日的民主國家,幾乎沒有任何領袖希望削弱中共;他們都以為,該黨對中國和海外的穩定不可或缺。夏蘭斯基證明了這種想法是多麼不智。我希望這本書會有中文譯本。中國的異見人士與政府抗爭,因而被抹黑為敵人;他們同樣需要對抗自由世界愚昧和錯誤的政策,這本書會令他們感同身受。
夏蘭斯基由異見人士變成自由政體的內閣部長。中國將來會出現同類著述,但首先國外必須有人敢於對舊有想法提出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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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為新美國世紀計劃(ProjectfortheNewAmericanCentury)副主任,本文原載美國《紐約太陽報》(TheNewYorkS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