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電話響個不停,身上那兩手提的電池都耗完,還是第一次,知道各傳媒都需要一些黃霑兄的資料交代,也只有盡力提供。
「認識多久?」
「三十幾年。」
「有甚麼有趣的事?」
「一下子想不起了。」我說。
對方好像不能相信,一次又一次的追問。的確,頭腦一片空白,在這個時刻,怎麼擠出趣事來呢?
當然有些可以讓聽眾和讀者笑破肚皮,還有些能讓聽者驚震的,但都是屬於黃霑兄和我們這些所謂的老友之間,很私人化的事。講了傷害到在生的人,說來博出風頭嗎?還是讓它和黃霑兄一起埋葬吧。
電話訪問過後,另外有些傳媒想做面對面的訪問,本來想答應,但是對方是當成娛樂節目來做,就客氣地拒絕了。
和倪匡兄談了一會兒,與其把感想告訴別人,寫得差誤,不如自己動筆。但文章不出現在讀慣的專欄中,刊登在紀念版上,反而有許多人錯過。
寫《一笑西去》那四個毛筆字時,剛好有記者闖上辦公室來,也就讓他們拍了,絕對不是想炫耀的,請別誤會。
我回答問題沒有悲哀的語氣,對方覺得在這個關頭,你這個老友,應該哭哭啼啼。我以黃霑不想我們傷感而避開。
那麼多的報紙版位讚揚,那麼長的電視節目追悼,要聽的好話,也應聽盡了吧?
要向黃霑表示敬意,就得在他活着的時候去做。當我們都在讀者和觀眾身邊的時候,對我們尊重和珍惜,至少別指名道姓亂叫。
人死了,說這些好話,有乜懶用?想起黃霑兄,粗口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