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 歷 - 李純恩

經 歷 - 李純恩

那位「適量體罰」補習學生的「嚴師」,用書本拍打學生之頭,用手拍打學生之臉,用衣架抽打學生之手腳,這種「體罰」,我們小時候都受過,讓我們享受這種待遇的,除了老師之外,還有我們的家長。
我們小時候哪有甚麼補習老師?一應功課,都是自己應付的,偶爾碰到個有學問的家長,在做功課的時候諄諄教導,如果你聰明伶俐,他便點頭稱許,要是冥頑不靈,教來教去像蠢豬一樣,拿在他手裏的課本,便會「啪」地當頭拍下,「怎麼搞的,這都弄不明白!」「啪!」又是一下。如果這還拍不醒你,問你問題回答得語焉不詳,「啪!」一巴掌便掃了上來。「這都說不清楚,腦子笨還是嘴巴笨!」你只覺嘴角上火辣辣的,便哆嗦頂嘴:「你說得不清楚嘛!」「甚麼?還嘴硬!還嘴硬!」「啪!啪!啪!」就多挨了幾下,要是手邊有竹尺藤條衣架之類,順手拿來,也抽上幾下。

那時候,你還說要報警?還沒說呢,大人已經吼了起來:「再不好好學習,就叫警察叔叔抓你去警察局!」抓你呀,不是抓打你那個。
結果呢?
結果是被書本拍過了頭,被手拍打了臉,被隨手拿到的竹尺藤條衣架抽打手腳的一輩,不管長大之後有沒有出息,卻都尊師重道,明瞭人情世故,知道敬老護幼,曉得克服困難,不會考不到試就跳樓,找不到工作便燒炭。只要不是武功高手和殺父仇人或者性格變態的人,下手之時都會有點分寸,都很「適量」。書本拍頭拍出腦震盪的機會率極低,用手拍臉也鮮有鮮血迸濺的場面出現,即使用衣架抽幾下,留下幾道紅印,也很快就消褪了。對於一個男孩子來說,有過這類經歷和沒有這種經歷的分別,前者長大後會比較像個男人,後者雖然長出個男人樣,但可能有點娘娘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