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豪放」 - 陳也

「懶豪放」 - 陳也

我習慣妖獸都市,鍾意underground,喜歡mall,對石屎森林不反感,沒有潔癖,欣賞新舊交叉mix&match,所以從IFC過海到朗豪坊,一樣對成陣油漆灰水味的簇新建築嘖嘖稱奇。
朗豪初生,由對面的砵蘭老大哥提攜,一老一嫩拍住上橫行旺角,順勢成為油麻地百年不遇的潮流話題。朗豪有吸引力,在於不是翻版又一城或者時代廣場。如果又一城是中產家庭番書仔,太古廣場就是念完兩個MBA剛剛紮職的當打中年。朗豪坊剛開步,從年資推算,應該是gel晒頭穿板仔鞋,食日式快餐,打機,唔識邊個王晶、偶像是杜琪峰的心散青年。朗豪坊擺明要hip,但命運兜轉,能讓朗豪坊這件型格外衣特亮眼的,不是捨不得剪掉的價錢牌,而是包住外衣的老套舊花紙。砵蘭街雖然一點不花樣年華,勝在沒有王家衞包袱,可以散漫慵懶做自己,盡晒力市井過癮而不必包裝辯駁說,噢,這才是原裝正版街坊活力……

砵蘭街不是新事物,以文化人自居的評論員吃力解構,低貶高廈商場,高調歌頌僭建漏水舊屋,控訴新建築侵害老區的天空,未免情緒化矯情。記者更趨炎附勢說,ChristianDior有意將旺角中環化,但看來名牌有被旺角化的危險。旺角化,多麼地道的詆毀用詞,是叫人傷肝的形容。朗豪坊被窄角度、少方位解讀,暫時來講,傾向酸性的評論佔多。要是榕樹頭消失,評論界一定入朗豪坊數。朗豪坊不是鐵打的,幾年後變成對面的雅蘭中心的玻璃幕牆版,自由行客用半鹹淡廣東話叫它「懶豪放」。新意一退,更潮的城市話題迅速消化朗豪,離它不遠的西九天價登場時,在砵蘭街桑拿出出入入的北姑,狠吸兩啖登希路,幽幽地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