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舊,但不守舊 - 高慧然

懷舊,但不守舊 - 高慧然

月尾要搬屋,細碎的、貼身的物品不適合假他人之手搬運,所以這些日子每天都忙着把這些東西塞入紅白藍膠袋,一天三五袋,再將它們堆在車後座,然後親自運送。有沒有人在路上見到一個女人,駕着一輛紅色的錢七,後座滿是紅白藍膠袋?見到的話,請跟我打聲招呼!
媽媽打電話來,提醒我不要太操勞,反正要找搬運公司,交給他們即可。她不知道,搬一次屋,我最享受的,無非是這個執拾的過程:一邊執,一邊丟,丟掉的永遠比留下的多。由此可見,我是個涼薄的人。有些人有濃郁的懷舊情懷:「第一次與男朋友去街,我特意換上了粉紅色羊毛衫,他請我吃麥當勞,我太緊張,打翻了可樂。」那個男朋友早已不知所終,那件粉紅色羊毛衫,也已經變了色,可是她一直不捨得丟掉;另一些人有未雨綢繆的智慧:「我買了電熱水壺,可是若家中停電的話,還是要用水煲來煲水的吧?」搬家時,她會把那隻又黑又髒,還有一點點變形的舊水煲帶上。很多人沒有勇氣把舊的東西丟掉,丟掉了舊東西,也就丟掉了一部份記憶;丟掉了記憶,也就丟掉了一部份歷史;丟掉了一部份歷史,會讓人有一點點心慌與心虛。可是,歷史在讓你踏實的同時,也有可能成為你的包袱,當你背着一隻沉重的包袱,你前行的速度無可避免會減慢,一生中,你走的路,會短一大截。而且,有限的空間充塞了太多的舊東西,新的東西便找不到插足之地。人,可以懷舊,但不宜守舊。
我喜歡邊走邊丟,把確實不適合的舊東西統統丟掉,以最大的容納量去裝載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