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領導方有和平

美國領導方有和平

喬舒亞.穆拉夫奇克(JoshuaMuravchik)

至於美國攻打伊拉克是否合法,可算見仁見智;但安南本身有份促成這場戰爭,所以沒有資格作出批評。一九九八年,聯合國調查伊拉克是否研製大殺傷力武器,侯賽因首次從中作梗。安南親自率領代表團到巴格達,替這個獨裁者調停,因為克林頓政府已經準備空襲伊拉克。安南當時這樣談及侯賽因:「他願意跟我談。」差不多同一時間,安南大為擴展聯合國「石油換取食物」的計劃。現時看來,侯賽因從中撈取了一百億美元左右,聯合國本身亦收取了巨額佣金。假如安南沒有這樣鼓勵侯賽因不作妥協,伊拉克戰爭起碼有機會避免。
有種論調說:在道德上,衝突雙方都是半斤八両。安南尤其精於此道;這種想法亦是聯合國失敗的核心原因。他在聯合國本年度大會上致辭,表現出這項態度。安南發出警誡,說「世界各地的法治備受威脅」。他首先提到伊拉克:「我們看到平民慘遭冷血屠殺」;另一方面,「我們見到伊拉克俘虜受到可恥的虐待」——彷彿這兩種罪行同樣嚴重,也彷彿美國司法系統還沒有起訴在阿布格萊布虐囚的士兵。他又把「巴勒斯坦的自殺式炸彈蓄意殺害平民,包括兒童」等同「以色列過份使用武力,不必要地導致平民傷亡」。阿拉伯報刊滿載反猶太言論,已經成為潮流,有時甚至滲進聯合國的活動場合。安南公開指摘「政治宣傳煽動仇恨猶太人(和)穆斯林」,彷彿兩者同樣激烈和頻密。
安南本人固然難以清除聯合國的弊病,在他屬下、負責提出改革建議的「高層研究小組」,更加不會正視這項課題。幾乎可以肯定,研究小組只會專注於一項議題:安全理事會的結構。很多國家都想擴大安理會,讓自己有更多機會擔任理事國。德國、日本、印度和巴西正在大力爭取,要成為擁有否決權的常任理事國,一如美、英、中、法、俄五國。不管他們的要求有沒有足夠理據,這些國家的目標都是要增加自己的聲望。安理會完全沒有履行捍衞和平的職責,而研究小組現時討論的各種模式,卻徹底漠視這一點。相反地,一旦實行這些模式,必然令問題加快惡化,因為安理會已經十分臃腫,如果再擴大(尤其是讓更多國家擁有否決權),就會完全癱瘓。

試圖令聯合國革除陋習的獨立旁觀者,不大着眼於架構,而是打算從政治方面入手。他們呼籲在聯合國之內,由民主國家組成一個派系;美國政府和國會都有人贊成這項做法。聯合國對人權問題的處理極端偽善,民主派系可以改變這種情況。聯合國大會以及其他組織,受開倒車的「不結盟運動」掣肘,民主派系亦有機會被制衡。不過這項主張治標不治本,因此需要採取更為激進的措施,成立「民主國家聯盟」——不是聯合國裏面的一派,而是要取而代之。
這種聯盟也許可以避免聯合國揮之不去的弊病;不過,在這個方向採取任何步驟,目前還是言之過早。無論如何,世上其他民主國家出於一己私利,已經加入了聯合國一些附屬小組。儘管這些年來,它們都願意出席民主政體的大型會議,卻沒有興趣加入聯合國其他組織,藉以取代那些附屬小組。
本年度聯合國大會揭幕時,備受矚目、涇渭分明的兩位要人,此時此刻代表了全世界僅有的兩種選擇。一位主張聯合國在政治上擔任全球最高仲裁者,另一位則主張在美國的領導之下,重建世界秩序。
這是艱巨的抉擇,與世界和平息息相關。差不多六十年來,聯合國在保衞「國際和平與安全」(《憲章》的用詞)方面,完全是一敗塗地。事實上,目前它的抱負僅僅是「維持和平」。這個專門名詞的應用範圍十分狹窄,只限於監管一國之內的衝突。這還不止,聯合國在這些衝突得到調解之後,才會作出監管。正如安南本人所說:「今後絕對不可以派遣維持和平部隊到沒有停火或和平協議的地方。」

然而,從一九四五年開始,世上大致和平,大部份是美國的功勞,而不是聯合國發揮作用。在北約的保護之下,歐洲享有多年和平。由於美國與日本、澳洲、南韓、台灣結盟,亞洲亦相對和平。至於中東,固然是明顯的例外,但美國要是沒有阻止侵略者凌虐約旦、以色列、沙地阿拉伯,或波斯灣那些既脆弱又富有的酋長國,中東就會更加動盪。拉丁美洲大致平靜,亦是華盛頓的工夫,因為美國抑制和約束了那些企圖滋事的極端分子。
六十年來,聯合國只有兩次真正仗義抗暴:五○年的韓戰,以及九○至九一年的波斯灣戰爭。安理會處理這兩次危機,都沒有依照《聯合國憲章》詳細列明的保持和平機制,而是書面授權美國出兵。
箇中意義十分明顯。由聯合國擔任最高仲裁者的世界,不會是安南掛在口邊的法治世界。正好相反,法治將會蕩然無存。假如美國被說服,甘願臣服於聯合國的無上權威,也不會有相等力量可作永久代替;聯合國本身亦絕對不足以取代美國。一九四五年以來的和平,就會由此崩潰。
當然,聯合國的任何規定或制度,都阻止不了美國保衞疆土和國民。但美國現時協防的眾多國家,將要為全球議會這個惆悵憧憬,付上巨大代價,因為聯合國的骯髒現實,已經令這個夢想變得荒謬;而美國最終亦必定會身受其害。 (聯合國醜聞 三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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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為美國企業研究所(AmercianEnterprise)駐所學者,本文摘譯自美國《評論》雜誌十一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