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大選,對於在那邊的香港留學生,也是一場很難得的磨練。
大學校園人人都說支持克里。在柏克萊大學學生會的反布殊論壇,大學生一個個上台數臭布殊的罪狀:他侵略伊拉克、他縱容美軍虐待戰俘、他在「九一一」那天聽見世貿大廈遇襲時呆呆地坐在小學課堂,心裏在想着怎樣與拉登撇清關係(他當時心裏確實在想這些,這是導演米高摩亞說的),總之,布殊是王八蛋。
這時,你也在人叢之中,一年級的,瞥見坐在第一排的一個鬼妹女生,樣貌很清秀,像美國版的阿嬌。在她身旁,有一個像吳彥祖那麼型仔的ABC搭着她的肩膀,看樣子是她感情穩定的男朋友。她架着一副纖巧的金絲眼鏡,手上拿着一罐雪碧,在玻璃窗照射進來的深秋的陽光裏,她像一尊年輕的聖母像,教人看得心醉。
在課堂之間的LunchHour,她也來出席這樣的論壇,是對選舉很有興趣吧,她聆聽台上的講者,表情很投入,她不是一個政治冷感的女孩。
想到這裏,你會心念一動,遠遠看着她的側影,在觀眾席上舉起你的手。台上的鬼仔主席看見了你,難得有一位亞裔同學勇於表態,他馬上請你上台發言。
「IhateBush,」你拿着咪高峯,自小從來沒有演說過,今天不知從何而來的膽識:「我憎恨布殊,他是一個帝國主義者。我來自中國的香港,今天我要控訴布殊,他縱容美國的資本家剝削中國的廉價勞工。在中國的湖南省,各位同學知不知道:為美國家庭製造聖誕樹的一個女工,每天的工資只有一美元。中國人民蒙受了巨大的苦難,BecauseofBush!」
台下的同學熱烈地鼓掌,有一個多雀斑的肥妹眼眶裏還有淚水。「我憎恨布殊,因為他代表的美國霸權推動美國消費文化,令我的家鄉遍地都是麥當勞。他在逐步扼殺着ChineseCooking的藝術。我憎恨布殊,因為他還是香港特首CHTung的朋友,他們兩人狼狽為奸,阻撓香港人的民主。香港人本來可以在二○○七年普選特首,就像美國人一樣,但因為布殊,我們喪失了這樣的人權,所以,Ihatehim。」
你凝視着她,她也在鼓掌。但一室的掌聲,你再也聽不到了,只見到她在慢鏡頭裏撥着她的長髮。你在心中說:我沒有那樣的口才,直到我看見了你。
那一夜,在學生會的酒吧,她向你說一聲:「Hi,Ilikeyourspeechtoday.You'regorgeous.」
接下來的事,都成為一縷金燦燦的陽光,像書籤一樣,夾在你今生的回憶裏。從此你會畢生都感激布殊,全因為他,你不再是一個處男,布殊啟蒙了你人生的第一課,他是你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