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何較支持布殊

我為何較支持布殊

希欽斯(ChristopherHitchens)

對自以為具政治原則的人來說,選舉季節必然難受,因為此時「政治」往往變為做騷和膚淺的盤算。自八○年我跟紐約的自由派打賭列根會輕易取勝以來,我都同情自由派及左派每四年要面對的兩難抉擇。
「兩害取其輕」是用來應付兩難的方法。究竟應否支持你其實不信任的民主黨人?是時候深呼吸投第三黨抑或抗議棄權?自從(六八年)無法捨尼克遜取漢弗萊以來,一些《民族》讀者一直都受這些問題折磨。
歷史多諷刺。你認識有人真的衷心希望卡達連任或杜卡基斯取勝嗎?心照不宣的是:有時另一黨贏了客觀上真的不壞。因此,我應該首先宣明希望克里/愛德華茲勝利的原因。
由於我的底線是,今次大選只有單一議題,我跟克里/愛德華茲的政綱沒有基本矛盾。他們表面上贊成動武打敗專制與聖戰的聯盟。
如果選民選擇布殊的話(我也較支持他),他令人頭痛的性格已是次要或三等問題。如果指摘布殊的種種東西(白癡和宗教狂熱)皆真,那麼他四年前跟戈爾爭雄時早是這樣。我欣賞布殊的是他轉化脫離孤立主義,我懷疑克里的是他投進孤立主義。
換言之,我能夠想像克里取勝(我甚至很早便指出愛德華茲的優點)。大部份自由派教我不安的是,他們堅決拒絕承認結果。他們一方面責難別人頭腦簡單,但目前唯一把激進左派跟民主黨右翼連在一起的就是「除卻布殊甚麼人也行」(AnybodyButBush)。甚麼人也行?包括伊拉克的軍閥?教人心涼的是,答案往往如是。這是虛無主義。事實上,這美其名是虛無主義;如果不是叛國,也肯定是背叛左派的原則。

雜誌有編輯問我,想不想談及我自己的演變。我想他的意思是:你喜歡新的右翼朋友嗎?我會如此奉還:我寧取這些新朋友,而不要PatBuchanan、普京、英國保守黨和MichaelMoore;我樂見白宮駁斥英國保守黨領袖。歷史的諷刺,共和黨反而敢冒險對抗站不住腳的現狀。我盡綿力促進此革命措舉,我很自豪。我最近在喀布爾訪問一位勇敢女醫生,她也是阿富汗總統候選人,我問她是否支持美國介入伊拉克,她說:「對我們而言,對抗恐怖主義跟對抗獨裁是相同的。」
我原本大可以說自己支持貝理雅而非布殊。我屬於一小撮國際「左派」支持改變政權,我們一直支持在阿富汗和伊拉克受壓的兄弟姊妹,這些勇士從美國的「反戰」運動得不到絲毫支援。我不會考慮再改變立場,除非有一天伊斯蘭的網站開始撫心自問我們現在問的問題:我們還能接受更多傷亡嗎?我們的戰略是否太醜惡及愚昧?除非有這一天,談判方能開始。
布殊總統雖然智力有缺憾,但他一直反覆申明最重要的事:我們無怨無悔介入這場戰爭。他應該更進一步,平實承認有可能失敗。克里也可以說相同的話,但他無法避免加插附帶條件拖低格調。
《民族》要面臨兩難抉擇。至於我自己,早已逃離這個自設窘境。信我吧,你一旦走了,就永不回頭。我遇過一些前人質,他們全都同意,解脫的感受不可思議。我答應你我們會再見,到時我仍會伸出友誼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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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為著名英國作家,原為美國左翼《民族》(TheNation)雜誌專欄作家,九一一後因支持布殊而與左派決裂,本文摘譯自他最近為《民族》寫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