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吧 - 陳也

再見,吧 - 陳也

在酒吧惜別,不用勸,眾人動手,自飲三杯,各奔前程,乾脆利落。因為酒精的揮發作用,大家都自我感覺瀟灑,揮一揮衣袖結帳,不帶走一片……你抹一抹醉眼,酒吧哪裏有甚麼雲彩。你經常光顧的這一家,牆上與天花的油漆老是崩崩漏漏的,假如是鐵皮屋,抬頭的確可以看到彩雲。

這家吧,嚴格來講應當叫做酒家。家,當然是像個狗窩一樣兒的,才住得頂癮泰然。酒家和酒吧的自然協作crossover,跟其他甚麼club不一樣,你這一家,奇奇怪怪特別在噏噏耷耷,整體格局帶着一股家常風味,讓有時飢餓得要命的你覺得這家吧,是一盤豆腐。
告別酒吧,其實在意告別的是人。酒吧可以拆件重組,清盤過檔,在金牛座月蝕以外的任何其他日子,重新出發。人,面口雖然差不多,但仔細一聽,口音有異,就像家裏來了個外人,你尷尷尬尬着住睡衣,始終未能投入,難跟成套飲衫的對方乾掉杯裏的singlemalt。
酒吧是打開門做生意的地方,這家吧打開門有時不在乎做你的生意,有幾個人,是列明永不歡迎。假如他硬闖又怎樣,難道跟錢銀作對嗎?有乜出奇?聽講吧裏確曾傳出「喂,你即刻同我扯!」的逐客令。很似粵語長片陶三姑趕走房客的對白。只係陶三姑嫌人無銀交租,吧主卻嫌某某錢腥賤格。
這麼奇怪的一家吧,叫做六四。六四分帳,點拆都假,都要一筆過清,向歷史的原罪負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