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為甚麼造四川? - 鄧達智

上帝為甚麼造四川? - 鄧達智

《中國國家地理》雜誌2003年9月封面標題「上帝為甚麼造四川?」,作四川專輯。
除了成都、重慶,外人對四川一般的地理或旅遊知識大概只是九寨溝與黃龍。電影《臥虎藏龍》周潤發竹林頂梢大戰章子怡,大家多了一項蜀南竹海。對歷史再多一點認識,可能知道都江堰2258年的歲數及鄧小平故鄉廣安,當然還有熊貓。但四川數千年來給予中國人以及世界還有很多很多很多。
以自然風景及民族居住分布,過去談雲南、談西藏、談青海:聽說藏族分布於青海省比西藏的數目還要多,已經令自己深感後知後覺。這次入川西北深入藏區,始領教出了盆地穿過二郎山大隧道,甚至植物的種類也即時由亞熱帶轉至溫帶。一片白雪封頂山嶺連綿,以為自己身在青藏高原,放眼望去:四姑娘山(6250米)、貢嘎山(7556米)、格聶山(6204米),一山還有一山高,比青藏二省的山也不遜色。(難為了畏高的旅人,從一個山轉到另一個山,車子邊下便是懸崖,緊張得不知是手執車子座位旁上側的扶手快斷,還是自己的手指骨快斷?)
上帝為甚麼造四川?
是為了讓世人見證造物的偉大,他的作品如此浩瀚無涯,這只是地球的一角,天外有天,空間外有空間,站在川西高原雪嶺的泥土上,人覺渺小似微塵。
除了山河壯觀,康巴男女性情豪邁、漂亮、衣裳亮麗,花草樹木與不同區域藏人建築的獨特、樸實華美,都叫自己這個陌生人不斷從心底歡呼。(這裏的人與天地一直便在這裏,當然,自己是個陌生人。)
離開康定,這處處以「情歌」為名的州府,例如「情歌酒店」、「情歌餐廳」、「情歌學校」,出西口便是滿目初雪的綿亘山嶺,比自己在紐西蘭南島或歐洲阿爾卑斯山所見更雄偉更荒涼,真正走進川西,才從這裏開始,自己眼睛並不熟習的寬、闊、高、遠的風景重叠紛陳,心底不免有幾分慌張,渺小原來如此,前面的路不再是你自己作主,一切聽天由命;或許這是上帝造四川的其中一項原由,命運並非完全掌握自己手中,連景物的美麗也是避也避不過地衝着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