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避問責放棄主導

迴避問責放棄主導

何秀蘭

港英政府開始發表施政報告的傳統,此間親北京黨派用陰謀論看成為留給特區的炸彈;香港市民從提高施政的透明度和加強問責出發,樂意見到行政長官繼續每年向公眾和議會發表施政方向,並檢討過去的工作。
施政報告和財政預算案是政府全年最重要的兩份文件。在施政報告中,特首展望未來,列出中期政策方向及短期措施。這些工作目標能否落實,可從財政預算案看政府如何調動人手資源,便知悉當局是空談理想,還是有誠意推展工作。反之,要評估政府的工作效率,可翻看過去施政報告中許下的諾言是否成真。所以施政報告是監察政府的必備資料。
不幸,特區政府管治七年,發表施政報告的程序日趨簡陋,以往的嚴謹不再,報告向公眾問責的功能大幅削弱。且看過去七年所發生的改變。

一九九七年,在施政報告發表之前兩日,由政務司司長發表《工作進度報告》,詳細列出各個政策局和執行部門年前訂立的工作目標進度,並就未能達標的事項作解釋。各政策局局長則發表《政策綱領》,各在所負責的範圍講述來年展望並表列具體工作指標。小冊子清晰量化工作目標,公眾容易跟進,可見政府仍有向公眾問責的意願。
一九九九年,發表《工作進度報告》的程序取消,有關資料與《政策綱領》合併在《施政方針》之內。客觀效果是陳方安生角色減弱,由特首獨挑大樑面向市民,但《施政方針》所載資料仍提供足夠數據紀錄,讓議會跟進當局施政。
二○○一年,立法會更改程序,在施政報告發表一星期後便進行辯論投票。政策局局長根本未有機會向議會簡介施政綱領及報告工作進度,社會亦無從透過議會質詢澄清去展開全面討論,施政報告發表的正式程序便已告一段落。過急的程序不能協助公眾掌握特首施政理念,令問責的意欲減退。
二○○二年發生了最重要的轉變。當年並沒有施政報告。

董建華早在二○○二年初連任在握,並匆匆推出高官問責制,在兩個月內聯同親政府黨派通過法例。但又以執政班子趕不及磨合為理由,將施政報告延至二○○三年一月才發表。當局在二○○二年十二月三十日,亦即新年假期期間,發表《工作進度報告》,事先沒有通知立法會,事後亦沒有任何官員解釋該份報告及回應查詢。該年的施政報告亦將各個政策局個別的《政策綱領》小冊子簡化為五個範疇,分別為有效管治、公義仁愛社會、豐盛文化、環保發展、振興經濟。內容多半是大方向,可量化的指標和時間表銳減。結果是問責官員的權責模糊;亦因當局的承諾沒有量化,毫不具體,議會對問責官員的質詢變成各說各話。問責局長並無統一格式向議會交代施政方針,小冊子有之,文字影印本有之。至此,施政報告變成徒具形式,但已失卻許下施政承諾,全方位公開工作計劃邀請民眾監察的意義。
二○○四年,除了沿用○三年的五個施政範疇以外,個別政策局的《工作進度報告》亦取消逐項工作交代變身為「持續推行的措施」,但不再推行的措施便欠奉。簡短的引頁代替了厚達一吋的進度報告,多年經驗累積改善的問責程序在董先生治下萎縮,當局成功迴避民眾監察。

發表施政報告實質上是開展行政主導的程序。由行政長官確立方向,官員用政策配合,推動社會討論,凝聚共識。尤其特首不經普選產生,一年一度的施政報告便是拉近政府和市民的機會,讓特首和市民就香港未來發展對話,建立夥伴關係。發展方向得到社會支持,推行政策細則便可事半功倍。報告亦帶動立法會討論政策,監察政府,行政立法各司其職。但特首抗拒聽取意見,討論施政程序可減則減,實屬不幸。
對新一屆立法會而言,卻是難得四年一趟主導施政議程的機會。新議會沒有上年度未完成的工作,也沒有審議中的法案,手上只有足三個月時間在議會內外為特區訂立議程。可以預見泛民主派將全力推動民主政制改革的討論,關心基層弱勢的力量亦會在福利和公共財政收支方面着力,各個黨派正好趁行政放棄主導的期間,向公眾顯示政策研究的實力,推出施政理念,帶動社會一齊督促董班子回應民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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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為立法會前議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