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石頭,跟玩書畫一樣,有人會追捧名家,搜羅名家的作品;然而,「名雕家」跟名畫家和名作家,還是有那麼一點不同:「名雕家」,只有玩石,而且玩得深入的人,才認識;簡單說,雕壽山石的「名家」,絕大部份,只是在幾千個,甚至幾百個像我這樣的「發燒友」當中才有「名」;這樣的「名」,大不過一粒豆。
「名雕家」,正常的,只有兩隻手(也有貪婪過度,變成三隻手的),雕得再快,未必能滿足每月幾個或者幾十個玩家的需求,供不應求,「名家」就囂了,要提價了,要擺架子了,找幾個徒弟亂刻一通自己隨便簽個名了,在街上買些雕好的改一改也簽個名當自己的作品了……壽山石,尤其田黃,有溫潤細結膩凝的「六德」,可惜福州「名雕家」,十居其九,連「一德」都沒有!
有一個「女雕家」,刻薄意,最會作大,自吹自擂,當地實力派刻石人都鄙棄,偏偏香港頗有些初入門的,有眼無珠,受其「意境」所惑;「女雕家」不長進,但她沒名氣的丈夫,工藝一流,創作用心,佳品,卻都借妻子的大名出售。我去買他的古獸章,要他在石上落款,他說:「刻我老婆的吧,她簽名的東西好賣。」「不用了,我不是買她的東西。」我知道他用心良苦,但他老婆爛工出粗貨,刻下去那兩個字就是值一億,我也會刮掉。
後來,我找到一塊帶皮黃荔枝凍,質色美絕,請「女雕家」的老公動刀,沒想到過了兩天,再到他們店裏,「女雕家」卻告訴我:「石頭我扔在店裏,可能讓一個朋友偷去了,找不回來。」遺失客人的石頭,是雕刻界頭等大忌,罪無可恕,讓人知道,誰還會送來動輒十數萬元的好石要求加工?要她賠,她哭,說剛開業,沒現款;無奈拿走她丈夫刻的一個芙蓉手件了事。本想為她隱瞞,可恨這種人,就是有名無品。月前,用近萬元買了一塊黃杜陵原石,石販說:「可以替你找個名家刻薄意。」不想操心,由他去辦事,沒料到石頭刻好了,竟又是這個「女雕家」講求「意境」的蒙混之作,連一草一木一個人一條牛,都不像樣!「磨去!」我實在忍無可忍了。「名家」歪行,陸續有來。
《名家歪行》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