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愛蒼生愛女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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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德明

九月初,共青團機關刊物《中國青年報》報道:四川萬源市舉辦紅軍紀念晚會,邀國家一級伶人宋祖英演唱,唱四首歌酬四十二萬元。晚會以「政治任務」為名,要各企業、學校等攤分費用,層層下壓,只恐民脂未盡。
有低級幹部見四百元月薪被扣去將近四分之一,恨恨然說:「都是那個豪華晚會!」有教師連工資都領不到,更憤憤然說:「晚會一張票,等於我們一個月的薪酬,小孩子一年的學費。」
他們沒有說的,是宋祖英唱四首歌的酬勞,等於當地農民二百一十年的收入。
唐朝宣宗皇帝有個樂工叫羅程,善彈琵琶,甚得恩寵。他恃寵生驕,竟因小忿殺人,宣宗大怒,付有司鞫訊。其他樂工想為他說情,乘宣宗到後苑聽樂,就虛設一席,席上放一把琵琶,哭着向宣宗下拜說:「羅程負陛下,萬死,然臣等惜其天下絕藝,不復得奉宴游矣。」宣宗說:「汝曹所惜者,羅程藝;朕所惜者,高祖、太宗法。」(《資治通鑑》卷二四九)。

宋祖英和萬源市高級共幹當然沒有殺人。他們只是剝人身上帛,奪人口中粟。舊中國士大夫說:「虐人害物即豺狼,何必鈎爪鋸牙食人肉?」新中國則有點不同。《中國青年報》已經向宋祖英道歉,因為報道「傷害了她」。
從前,我國政壇鄙視伶人。所以漢末曹操要朝士禰衡擊鼓,以示羞辱;禰衡擊鼓前也先解去朝服,說「不敢以先王法服為伶人衣」(《新唐書.李綱傳》)。舊中國崇尚文人政治,伶人向來不得干政。
新中國成立之後,傳統文人卻不是被鬥死了,就是被關進了勞改集中營、監獄以至精神病院。
優伶只要獲今上歡心,即可喚雨呼風。毛主席愛江青,江青於是成為文革旗手。文革以後,歷代中共領袖和優伶有甚麼關係,老百姓則只能管窺。
例如宋祖英,多次向中共中央領袖獻藝,深蒙寵幸,被委為第九屆全國人大代表、第十屆全國政協委員。鳳凰衞視的劉海若得朱鎔基青睞,在英國遇上交通事故,命懸一線,當地群醫束手,中共國手卻能令她袪死回生。月前中共國家副主席曾慶紅接見所謂香港各界代表,更笑嘻嘻對演藝界的容祖兒說:「你真美!」他們就是這樣了解香港的。
新中國名導演張藝謀很熟悉這種新中國國情。最近國際奧運會閉幕,張藝謀代表中共安排一群女優穿着極短裙上台演奏國樂,保證台下觀眾可以清清楚楚,聞到她們裙下散發的陣陣新中國文化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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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專研中、英語文,文章逢星期六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