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文每天朝八晚六,從荃灣趕到中環上班。多年來他堅持在夜校進修,最終取得中五學歷。他很希望政府繼續資助成人夜中學及小學課程,讓低收入的人有上進之路。
撰文:冼麗婷 攝影:韋志滿
我是一個銀行辦公室助理,月薪五千七百元,需要外勤工作。在中環大街,我經常與國際大都會裏最有錢、最有學識、最專業的金股才俊並肩而行。人海精英裏,我不感覺自己渺小。
我想,我們都一樣為工作、生活而忙碌,只是人生際遇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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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六歲時候,做運輸工人的爸爸因為癌病去世,媽媽帶着我們五兄弟姊妹到上水古洞,投靠養金魚的外公及舅父。
印象中外公對內孫比對外孫好,這也是我體會人情冷暖的開始。每天凌晨四、五點過後,我們小兄弟姊妹先後起床,到農田撈水蛭餵魚、為幾百個魚缸換水。我見過媽媽暗暗擦淚,心疼兒女寄人籬下的日子過得苦。
最終,我與兩個兄姊都無法完成學業,初中輟學,一邊工作,一邊讀夜中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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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香港由工業社會轉型至商業巔峯年代,在時間競賽裏,我總是錯過尾班車:當麵包師傅時候,一隻手指被夾斷了;學會了工模技術,工廠又北移。
八七年起,我在一間中資銀行當辦公室助理,一做十七年。這一次,我認為是學曉了在被人淘汰之前強化自己,我用三年時間,在成人夜中學完成中五課程;結果,在今年會考中得到十七分,英語B,數學、物理及生物C,其餘三科D。
不過,公司最近實行新政策,像我們這一些辦公室助理,再不可以直升文書職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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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十年人生都在社會底層掙扎,我相信這是能力與際遇的遊戲,儘管我每天早上用花生醬塗麵包做早餐,另外拿一盒家庭午飯返公司,好省下千多元飯錢津貼,心裏想的仍是太太、九歲兒子和七歲女兒。
現在,我再向命運下戰書,在記憶力走下坡的歲月,再用三年時間完成香港專業進修學院的物流課程。到時候,四十五歲,我想我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