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某政黨有一個職位,叫做「心戰室負責人」。
世界上哪一個政府自認有一個部門叫做「心戰室」?「心戰室」不是一個有形的部門,而是許多工作的總滙。
除了精於新聞的操控,還要懂得廣告宣傳、影像滲透、戲劇文學的推廣。例如三、四十年代的中國,共產黨除了擁有特務組織、新聞機構如《新華日報》,還有整個上海的電影和戲劇事業。一批知識份子導演和演員如趙丹、袁牧之、夏衍、劉瓊、鄭君里、孫瑜,都是左傾文人或共黨的同路人。他們滲透了上海的明星和聯華兩大電影公司,矇住了投資者和老闆,開拍的電影大量描寫貧富懸殊的資本主義陰暗面,把所有的貧窮問題歸咎於國民政府和「帝國主義」。
政治宣傳用電影來包裝,俊男美女的主角,家庭倫理的悲劇煽情,把一批婦孺和中學生誘進電影院,看完了《馬路天使》、《烏鴉與麻雀》、《八千里路雲和月》,就漸漸痛恨當時的政府,覺得要推翻罪惡的資本主義世界。還有文學界的茅盾、田漢、丁玲、司馬文森,爭取年輕人的讀者和觀眾市場。一部電影抵得上一隊坦克,一部小說的威力也相當於百萬兵,有主管宣傳的幹部來指揮,這就叫做心戰。
民主黨的「心戰室」有甚麼戰術,有多少資源,其主持人對於群眾心理學有何了解,有沒有研究過德國女導演蘭尼萊芬黛的紀錄片《柏林世運會》是怎樣拍的,以及美國總統競選時的宣傳片段,怎樣在幾格菲林之間夾雜了千分之一秒的一個RAT字,漸漸把「老鼠」的觀念像毒汁一樣滴進觀眾的腦海,這些都屬於心戰的高等課程。一個人不可能獨力主持一個「心戰室」,他必須是一位心理學家,懂得語言學、修辭學、文學、電影、歷史,對人性的弱點有全盤的了解。心戰室的主持人,要有曹操的Cool、戈培爾的壞,在他眼中,利益就是最高的道德,而他自視掌握了人性的鑰匙,他胸中自有雄兵百萬,一個社會的人口只是他手中的一團泥巴。
「心戰室」是可怕的名詞,因為「心」是崇高的,而「戰」很殘酷,以心為戰,雖然不動干戈,對於一個社會的靈魂是有害的。誰會以「心戰室」負責人自居呢?正如一個風流的男人,永遠不會在自己的名片上印上「情夫」兩個字。你是心戰室負責人?這個職銜不令人敬畏,反倒令人發笑。「心戰」的第一步就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