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中議員被指租用工聯會的地方做「議員辦事處」,租金交給工聯會,白天由議員來辦公,接受市民投訴,晚上由工聯會開補習社,坊眾打成一片,倒也樂也融融。
這也算「醜聞」?當然不算。在一個親中的世界裏,在五十年代的大煉鋼時期,農民的家庭就搬到了一個集體的公社。白天種完了田,就攜帶一家大小到公社的食堂吃飯,幾千人黑壓壓的一片,一起放開肚皮吃熱粥,這是共產主義天堂的一種生活的實習。
北京的四合院大宅,當解放軍進了城,也把地主富戶一家趕跑,叫做「掃地出門」。貧窮的幾伙人搬進來,你在天井劈柴,我在客廳打地鋪,小姐的閨房、長工的柴房,各住進一家兩三口,一座府宅,成了一家大雜院。
今天在北京,路過一些胡同,從門縫間眯縫着眼睛看,也見到四合院裏放着幾輛自行車,一團煤球,一大堆雜物舊傢俬。當權者幾十年來最大的本事之一,就是模糊了家庭和辦公室的界線,公私不分,在毛主席慈愛的笑容肖像之下,讓男女老幼吃喝拉撒都在一堆,這就叫做「組織生活」。
共產黨講「組織」。一個組織裏,有很多輸送養份的血管和細胞。因此,親中議員把「辦事處」開進工聯會,白天詢貧問苦,晚上變了補習社,到了周末,說不定還成為太極班或紅綢舞的教室,一邊讓幾個阿伯一面搓着腳趾,一面在捉象棋,「黨」的關懷,群眾相偎的溫暖,還有那幾個短髮戴眼鏡、裝扮不男不女、像街坊組長一樣事無大小都逃不過她的警惕性的「大姐」,氣氛熱烘烘的,倒也相當親切。
這種組織生活,在大講優皮和中產的北京上海,已經越來越少了,但在特區的「愛國同胞」當中,特別所謂勞工基層,還有相當的殘餘。就像澳洲,還有巨蜥蜴和鴨嘴獸,牠們是侏羅紀時代恐龍的近親,自從大洋洲為海水分隔,出現板塊漂移,這些珍貴的動物在其他的大陸絕跡了,反而在南半球孤懸的大島上存在着。
所謂的土共,是一個社會學名詞,實際上就是這個意思。殖民地時期,立法局就是立法局,對面的香港會就是HongKongClub,立法局的怡和大班議員,不會借用香港會的一個雪茄吧來做辦事處,因為他知道身為立法局議員,叫做LegislativeCouncillor,這個頭銜是一個名牌。特區中國化,「立法會議員」許多成了過街老鼠,其中一些,身上帶着一股淡淡的珠江橋牌生抽王的隔夜味,摻拌着一絲人民公社大鍋灶的飯香,這不算「醜聞」,這叫做「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