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SARS打消了到香港主持米蘭以外世上最大旗艦店的開幕。今年夏初,Armani帶着龐大隊伍及國際媒介踏上中國土地,北京、上海及香港──重點明顯立在上海。外灘三號的店子開幕,幾乎是上海以至全中國都視為是一回中國國力與購買力的大躍進,更搬出1979年,專長以時裝打政治牌的(PierreCardin)卡丹,帶着他着實十分前衞而獨特的設計,以西方第一人直踩北京的歷史勁事在二十五年之後相互輝映。
Armani除了享受了外灘三號的新世代精緻硬件,世上時裝寶典美國版Vogue雜誌的貼身報道(刊登於九月號),由攝影師NormanJeanRoy拍下上海模特兒穿上Armani晚裝在上海摩登硬件前,Armani在黃浦江上遊船河,浦東高廈前……都有造像;然而最大最顯著的一張照片卻是Armani穿上他的多年制服──黑色T-Shirt黑褲墨鏡配銀髮白鞋,走在某個雜亂不堪的舊區小弄。這個里弄亂如印度加爾各答貧民區或從前香港九龍城寨,讓老外滿足了獵奇。上海人看在眼裏肯定不是味兒;但上海兩千多萬人你以為人人天天隨便上三號上MOnTheBund上新天地上四季,喝數十元至百元一杯咖啡?
投資的人多,上海生活愈來愈優裕千真萬確,但普羅大眾在市區核心以外住得差也是不爭的事實。這次為中國人為華人為黃皮膚人贏了一面破天荒叫我們感謝流淚,跑百一米欄金牌的劉翔也是上海人,電視機所見,他父母爺爺與一眾為他在電視機前打氣,為慶祝而放鞭炮燒煙花的街坊們,明顯生活條件普通,他們代表了千千萬萬上海質樸的民生,而非在宣傳畫面上看到千篇一律虛假的金玉皮相。似香港七、八十年代,內地人以為回鄉探親的在港親友都是富翁,事實並不如此,人人打份牛工而已。進步現代化雖好,一個大都會怎會沒有貧民區?每次到上海最愛閒逛,便是因那些具有溫暖民生而非硬件佈景板的街頭巷尾小里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