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孟靜
政治黑材料,不外桃色、金錢與權力。民主黨先有何偉途涉嫌嫖妓,今有涂謹申一筆公帑與租金的看似胡塗帳,再有甚麼泥巴擲過去,恐怕就會不勝負荷。民主黨挾七一大遊行的聲勢興頭,顯然輕敵,未料「黑着」如此叠生。
民主黨中人或以為天地有正氣,自問心術沒得罪天地就好。但選舉情勢絕大部份涉及形象與觀感,不管涂謹申事件如何「無辜」,看來也不像犯法,但卻肯定包含當事人嚴重疏忽。話說疏忽,當被問及有關物業股權轉移的信託證明書為何沒有日期,涂答:「我都問自己好耐,為何沒有日期。」
根據傳統公關學,這樣說是不夠的,豈止未能控制事件的破壞程度,甚至只會火上加油,五時三刻令人聯想梁錦松也曾自認疏忽。大件事。卻是,香港人同時亦已訓練有素,已慣於迎接對民主派中人的政治描黑,涂謹申這句無厘頭的答話,同時令人覺得他沒有砌詞造假,而是楞楞地在講真話。
真正七上八下吊在半空的大問題,仍然是何偉途的性醜聞。民主黨一開始把話說得太滿,「陷阱」等等,旋踵又就此銷聲匿迹,徒讓人覺得形迹可疑。原本該做的,是一開始先撇開有無嫖妓的道德問題。事實是,香港人並非清教徒,對立法會議員的道德操守,也已學習無可奈何地容忍,看某議員向電視鏡頭豎起中指,再看某議員透過酒店房門外的一雙鞋被指有婚外情,都仍可狀甚逍遙地自動當選。
民主黨原該可做的,是就事件專攻大陸那套「依法而治」的手法:原來內地公安拉人之餘,同時可以係法官,可以自行斟酌將人定罪兼收監;茲凸顯維護港式法治之重要,及自己黨的律師與大律師的專業形象。
這樣說,固然屬馬後炮,相信也曾經過黨高層的考慮,他們顯然決定「救人要緊」,同時忘不了「色字頭上一把刀」這句話,自己先過不了道德爭議一關。
有說,何偉途一筆,還幸未見敵對陣營窮追猛打。這確也是大眾傳播學一課,在媒介販賣訊息,切忌overfeeding,過猶不及會生出反效果。何況事件發展至今,看來似是「地方事件」多於「中央事件」。北京因國際傳媒的「政治陷阱」報道而驚疑不定,該尚未下令如何「定性」如何回應。
還是敵對陣營中人有憋不住的一句話,聽來可圈可點,「市民都知啦,何用我多說。」
如果認為這些人真忍得住,放棄傳統的「鬥臭鬥垮」手段,一切也只針對民主黨,那自然是錯的。有個政治網站登出多幅猥瑣構圖,其中一張卡通,見一個在沖廁中的抽水馬桶,給沖下的有何偉途加民主黨,在廁盆邊給沖得打轉的,還有梁家傑和鄭經翰。這種惡俗的堆砌,因為實在過了頭,只會惹起反彈。
嫖妓一章對民主黨而言,似已塵埃落定是壞事,加上涂謹申的錢銀轇轕事故,市民無暇深究細節,總的印象,是民主黨接二連三地「出事」。但對整個民主派來說——套用句共產術語——可以壞事變好事,包括更齊心。
因為在乎自己手中一票的選民,都心思明澄,反而領會何謂「黑着叠生」。即使真對民主黨生出不以為然,還有其他的民主派候選人可供選擇。說涂謹申的「失」,會是劉千石之「得」,似乎言之尚早。但在九龍東,就顯見梁家傑的支持度節節上升。
梁家傑原可就何偉途事件侃侃而談,大賣自己的大狀兼法治形象,他沒有。就因為他沒有,反更顯得他謙厚君子,更得人鍾意。
一招危機管理,是慎防自我歇斯底里,就叫以不變應萬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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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為自由撰稿人,文章隔星期五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