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紹良出現耳鳴近兩年,他把太太看為治病良方。
撰文及攝影:冼麗婷
前年九月,我打了一場劇烈羽毛球後,左耳出現響聲。
這些響聲,細如風聲五分貝,大如警鐘誤鳴足有七十分貝,而且「警鐘」可以長鳴二十四小時。接電話時,我連太太的聲音也聽不到了。
醫生證實我患上長期耳鳴(Tinnitus),病因不明,可能與工作壓力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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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我知道這個病會跟隨自己一輩子,也知道曾有病人為此跳樓自殺,但我驕傲地認為自己可以像電腦一樣平衡操作。我一邊治病、一邊返工,強忍耳裏超過五十分貝響聲照常開會;就算失眠四五天還繼續上班。
捱過一陣子,雙頰發黑,有同事忍不住說:「你個樣好似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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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三月一日,我回家午飯途中突然腦際昏暈、胸口翳悶,離家門只有三十碼,但半步也提不起;站立街上五分鐘後死撐回家,最後由救護車送醫院。
留醫的晚上,我開始感覺死亡原來可以如斯接近。往後日子,我再經歷由救護車送院,也有兩次在寫字樓裏感覺身體沒有半點力量,相信自己:這一刻,只要願意閉上眼睛,就要走了。
我並不怕死,但我捨不得讓太太孤單地活下去。我們都說過,誰先走一步,留下來的一定要懂得看開一點。我一直許願自己不要先走,不要令她傷心。我最終決定停止勞碌多年的公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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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年五月向羅范椒芬辭職,當時彼此相對無言,她知我是不輕易言敗的人,但有病的人意志再頑強,軀體都有極限。履任教統局職務只有五個月就退下,這一仗我敗了。
近日我又被獵頭公司說服出任學校新職,這份工作的時間較容易控制。我不會欺騙自己的活下去,所以不期望耳鳴突然消失的奇迹;但耳鳴得嚴重時候,看着太太真的會減輕痛苦,上天待我經已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