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傑．派倫（RogerPilon）
上月初，中國否決輝瑞藥廠對治療男性勃起障礙藥物「威而鋼」擁有專利權，舉世嘩然。事件是否像表面般簡單，還待深入了解。但更重要者是，中國必須解答一個更基本的問題：隨着中國全面投入全球經濟，中國是否準備接受法治、施行法治？
中國在保障專利和其他知識產權方面的工作聲名狼藉，因此有關的問題也特別令人關注。二十多年前，中國開始對農業產權施行初步保障，成效顯著，即使最忠實的共產主義信徒，也承認其效用。套用於知識產權，道理也是一樣。與農產品一樣，如果想發展人才工業和創意工業，便須確立制度，確保辛勤付出者，得享回報。
這項原則在藥業這個行業顯得特別重要。過去數十年來，很多國家的規管制度愈趨嚴格，因而大部份藥品的科研、開發和生產，都轉到相對較為自由的美國。但即使在美國，食物及藥物管理的安全標準和效用標準，都令製藥公司需要承擔額外的科研和開發開支。平均來說，一間公司由首次申請專利起計，到首粒藥丸可以在市場銷售，所須時間達十二至十五年，涉及開支達八億美元。若任何人都可以自由抄襲和銷售同一款藥品而毋須承擔上述開支，誰願意投資？當然也不會出現當今種種「效用神奇」的藥品了。人人都可以自由收割的話，誰願意耕耘種植？
中國國家知識產權局覆檢委員會否決輝瑞擁有威而鋼在中國的專利，令舉世嘩然，其理在此。這項決定讓中國本身的藥廠可以抄襲和銷售這種藥品，效果與公然掠奪無異：美國公司受到搶掠，得益的是中國國內的公司。事實上，就在上周，中國傳媒報道，中國東北以通化鴻淘茂藥業有限公司為首的十七家中國製藥公司，已有意合組公司生產和銷售威而鋼這種藥物，價錢僅為美國製品的一半。
這些公司能否得償所願？細節未明，難有定論，所以必須進一步了解。輝瑞藥廠的威而鋼於二○○○年七月以受管制物品的形式進入中國市場，當時不得做廣告推銷，只可在少數醫院憑藥單購買。國家知識產權局在○一年九月向輝瑞批出給予威而鋼的准許使用證；所批授的專利並非給予藥品的成份，而是給予使用藥品的「新方法」。
威而鋼的活性成份sildenafilcitrate最初是用以治療心臟病，但在測試期間，發現藥物對勃起功能障礙有效，輝瑞於是就藥品應用於此一用途申請專利。然而，並非所有國家都批授專利。當初中國批授專利時，中國國內十二家在產品中有使用sildenafilcitrate的藥廠於一個月內便提出反對，因為輝瑞得到專利，等於他們在二○一四年前都不得將本身的藥品作為治療勃起功能障礙的藥品銷售。中國的專利覆檢委員會上月撤銷輝瑞的專利，顯然因為輝瑞的申請未能準確解釋威而鋼主要成份的用途。輝瑞的回應是，委員會要求提供的資料，是公司提出專利申請時毋須提供或未被要求提供的。輝瑞正就有關決定提出上訴。
事件有複雜的技術因素，或許像很多專利爭議一樣，未到最後未知結果。本文並非解決這個問題的地方，須留待日後的上訴聆訊；屆時，重要的問題自會呈現。最重要的是，上訴仲裁的聆訊必須公開，讓全世界看到，中國這個大國是否會在全球經濟社群中，成為一個全面投入和可堪信賴的成員，這對中國和與中國交往的國家都有好處。要成為其中一員，先決條件是尊重知識產權。知識產權的重要性，絕不下於農夫耕種的土地，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為此，全世界都在密切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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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為美國凱托研究所（CatoInstitute）副所長及憲制研究中心主任，凱托文章逢星期三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