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五,懸掛八號風球,坐上的士,司機轉身說:「照價加五蚊。」我點點頭,心想風大雨大的,加五塊錢,合理。司機續說:「呢五蚊,當係畀我嘅保險費。八號風球,死咗保險都冇得賠,邊個叫你開工?」司機頭髮花白,年約五十多歲,大概覺得坐地起價不好意思,滔滔不絕在解釋。
「你哋就唔同,死咗有得賠,乘客全天候有得保。」這個司機咒完自己,還咒起我來。「𠵱家香港地,冇份工真係好慘㗎,好似我個仔咁,讀書唔成,搵極搵唔到工,成日群埋啲唔知咩人,唉!」
坐的士最怕碰到那些呻到樹葉都落的司機,將你的片刻寧靜亦剝奪乾淨。我一如往常般保持沉默,希望他識趣收口。
「好彩我個女生性,𠵱家讀緊大學,都讀得唔錯,佢都叫做捱過吓世界,中五畢業做過幾個月嘢,佢個鬼婆上司同佢講:『你做嘢幾叻都好,但冇學歷,我最多畀把鎖匙你開門㗎咋,不如你去讀大學啦,到你畢業,如果我間公司重喺度,我請番你。』就係咁,我個女𠵱家喺加拿大讀緊書。」
「一年要成廿幾萬㗎!好多人一年都搵唔到廿幾萬啦,既然個女讀得書,咁我兩公婆辛苦啲,死慳死捱都要畀佢讀啦。」
下車時,收費表顯示$50.2,我給了他六十元,開門下車,他叫住我:「先生,話咗收多五蚊就五蚊。」他一臉堅決,把五塊錢遞給我。
我沒堅持,接過,說一聲:「謝謝。」下了車。
這位司機,謝謝你在風雨淒淒下,送我們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