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的同行中,黃大夫算是最謹慎的。
第一次跟他見面是在醫學院,那年他只有十九歲,下樓梯時,總搭着扶手。我好奇地問是否腿部有毛病,他答道:「謹慎而已。」
香港去年爆發沙士,政府叫人不要亂碰公眾物件,以免受感染。我問黃大夫怎樣下樓梯,他說:「我把手放在扶手之上三厘米,萬一要跌倒,可立刻緊握。」
日常生活中,黃大夫認為去超級市場最花時間,因他買食物前,必細看成份。有次我問:「這個品牌的薯片是你常吃的,為甚麼還要看?」
「包裝改了,」他理所當然道:「要弄清產地。」
我愈來愈相信,人可以長生不老。黃大夫那麼謹慎,如果也會死,這個世界未免太不公平了。
兩個月前我去歐洲旅遊,他一再叮囑:「必須選近窗的座位。」
「近走廊不是更安全嗎?遇上意外,逃生也快些呀!」我反問。
「現在常有恐怖分子劫機,」他一臉認真地說:「他們也貪方便,會隨手捉坐在走廊旁的乘客作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