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到了晚上就有點擔心。
不是擔心有個講國語的人打電話來問候老婆和女兒,而是──我不大喜歡在家裏開冷氣,經常打開了窗戶,讓晚風吹進來。隨着晚風進屋的,除了舒服的涼意之外,還有蚊子。
本來蚊子也沒甚麼大不了的,牠飛進來,運氣好,咬我兩口,運氣不好,才咬了兩口就給我拍死,運氣再差一點,還沒咬到就給我拍死。
哪天晚上不給蚊子咬幾口的?有時我還會安慰自己,蚊每晚也不過一隻兩隻,牠的胃口才多大,在我身上咬了幾口,也飽了,那也就不會再去咬我老婆和女兒了,反正我損失也不大,算了,就算沒有拍到牠,也算了。
就這樣,我依然盡量不開冷氣只開窗,依然常坐在窗邊的位置,餵餵蚊子,或者拍死牠,或者拍不到牠。本來相安無事,怎想到就沸沸揚揚鬧起了登革熱和日本腦炎。
那我還開不開窗呢?不開窗,就要開冷氣,開冷氣我鼻敏感會打噴嚏;不開冷氣就要開窗,開窗有明月清風,還有蚊子。
我當然知道蚊子跟人一樣有許多品種,但我連庫爾德族人是甚麼樣都分不清楚,怎麼搞得清每晚來咬我兩口的那隻是不是叫「庫蚊」?
萬一那晚飛進來一隻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香港人都認不出來的庫蚊,那怎麼辦?雖說人總是要死的,但要是死在一隻庫蚊嘴裏,是不是太窩囊了一點?好像不大體面。如果人家問我女兒:「你爸是怎麼死的?」她回答:「在家裏被蚊子叮死的。」這像甚麼話!
這兩天,每當人問我「七月一日去不去遊行?」、「九月立法會選舉你投誰的票?」我都有點精神恍惚答不出來,因為我腦子裏最重大的一個問題,是:今天晚上開不開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