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明
今年三月,中共舉辦政協會議,中央軍事委員會主席江澤民一馬當先,率領國家主席胡錦濤入場。路透社、法新社都視為新聞,電訊發布全球;新華社、中新社則隻字不提,應是司空見慣了。
《三國演義》有一段故事:曹操欲霸朝政,有心試試群臣,就請漢天子田獵,「與天子並馬而行,只爭一馬頭」,最初還未敢僭越。不久,荊林中竄出一隻大鹿,曹操乘機問天子借寶雕弓、金鈚箭,箭發鹿倒。「群臣將校見了金鈚箭,只道天子射中,都踴躍向帝呼萬歲。曹操縱馬直出,遮於天子之前,以迎受之,群皆失色」。現在江澤民重演一回「曹阿瞞許田打圍(田獵)」,用意彰明較著,只是政協袞袞諸公未見相顧失色。他們比舊中國群臣將校識時務得多。
今天「穩定壓倒一切」,據說是中共開國五十四年得未曾有的盛世。然則新中國的盛世,和舊中國漢末亂世原來沒有分別。
在舊中國,除了亂世,沒有人不知道政壇誰作主張;在現代西方,主政者更由百姓自己選出。新中國的盛世則不同。百姓一沒有權選舉,二甚至沒有權知道誰人主政。六四時,國家總理趙紫陽被廢,天下才知道總理國政的是中央軍委會主席鄧小平。現在,胡錦濤做了國家主席,江澤民卻以中央軍委會主席身份走在他前頭,究竟國政由誰指揮,天下又無頭緒了。「開誠布公」是舊中國為政準則,transparency(透明度)是現代西方為政尺度,新中國兩者都不要。
六月二十日,江澤民一氣擢升十五名軍官為上將,於是猜疑四起:他是不是要鞏固權力?月前中共抹去《香港基本法》普選條款,還遣戰艦到港示威,結果又是猜疑四起:是不是江澤民要藉強硬手段提高軍權?總之,他們行事不可以告人,人民只可以猜謎。
江澤民兒子江綿恆的半導體製造公司送二百萬美元股票給美國總統布殊的弟弟,不是美國法庭披露,中國人也不知道。江澤民有權,他兒子怎麼就那樣有錢?我們查是沒資格了,猜是可以的。
猜謎政治在新香港也開始流行了。香港民主派代表要怎樣才可以向中共領袖面陳民意?董建華不會直言,只是說「他們心知肚明」。中共禁止香港民主普選之後,還會不會插手香港政治變革?國務院港澳辦公室副主任陳佐洱五月十二日告訴記者說:「你們猜測得太早了!」這句話真是可點可圈。
香港《南華早報》最近向英國靈媒問董建華政治前途,最能反映中共為政精神。這類事情問民意是沒有意思的。董建華曾經獲得江澤民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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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專研中、英語文,文章逢星期六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