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父親節,好朋友痛失慈父,悲慟難言,我找不到安慰她的話,只有陪她一起悲傷。回想我的父親五年前去世時正值七月立法會最忙、會議連日展開的時候。父親久病,那年四月,復活節期間,原本有個空檔可以飛往加拿大陪伴他幾天,但因精神欠佳,稍為猶豫,機會就失去了,其後一直沒有假期。
七月十五日,大姐姐早上來電話,說父親的情況有變,她正自滿地可啟程往卡城探視,我晚上又和卡城的妹妹們商量過,決定次日這漫長的立法會會議一完結,我就馬上赴加。
豈料第二天早上,我在會議廳就接到訊息,父親已在睡夢中逝世。那時正辯論居留權的議案,我叫人拿素服來讓我換上,但已無法表達喪父的傷痛。想到錯過了相聚的機會,如今永遠無法彌補,心中說不出的後悔。
在家中,我一直是父親的女兒,父女是一樣的個性:倔強、固執、直腸直肚,常常說話上得罪人。父親和我一般的不懂得節儉,錢都花在不切實際的地方,老是教母親生氣。父親愛看武俠小說,我從小就偷看他的《武俠世界》,追蹄風的《龍虎恩仇記》,追金庸的《碧血劍》。我看得比他細緻,他忘了的情節我都記得,後來我出版的金庸小說評論必送他看。
父親是我少時的英雄,我愛聽他說抗戰時的故事,他當過空軍,做過危險的情報工作,有一次任務途中汽車出了意外摔入沼地,幾乎丟掉性命。長大之後,發現父親其實是個平凡的人,有很多平凡的弱點,但我同時發現,這令我感到父親更需要我們的愛護。他終生愛護妻兒,從來沒有吝嗇過,從來沒有把自己的享樂放在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