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身後事 - 陳頌恩

身前身後事 - 陳頌恩

明珠台逢周日凌晨也會播出美國極受歡迎的劇集《身前身後》(SixFeetUnder)。一星期一小時實在教人意猶未盡,於是找來全套DVD,一氣呵成看個夠。
故事圍繞一個殯儀家族:有外遇的妻子、同性戀的兒子、反叛的女兒……親情愛情人性倫理共冶一爐。每一集的頭三分鐘也是講述一個人如何逝世,有觸電致死的、有被機器攪碎而死的、有中槍身亡的……看着看着,我發現人有很多死法,但──始終難逃一死。
中國人忌諱談死亡。可是不宣之於口就能幸免嗎?從嬰兒呱呱墜地的一剎,便同時亦步亦趨邁向死亡。富貴的、貧窮的、美麗的、醜陋的、高矮肥瘦、你和我──終於有一天也要與這個世界道別。
每一天看早報的時候,我也看訃聞。家屬的名單不過是人際關係網的鳳毛麟角。此時此刻,在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為死者痛哭?一生中幾許的恩怨情仇是否同時入土為安或化作一縷輕煙?
百無禁忌,久不久便和弟弟討論自己的身後事。常常不明白死者的家人是如何通知死者的各方好友的,尤其那些在異國的,於是千叮萬囑並把摯友的電話放在弟弟的抽屜裏;要是有甚麼冬瓜豆腐,記緊通知對方回來奔喪。
扶靈名單也擬好,八大猛男,教我引以為傲、交情深厚的年輕才俊。每個人也已經答應助我名副其實的一臂之力,送我最後一程。(當然也有人罵我該把精力投資在目前的生活而非死後的儀式上。)其中一項堅持是不要替我化妝,讓我乾乾淨淨的長眠好了。此外,絕對不能給瞻仰遺容,我情願大家惦記我有生命氣息的笑容。做人要保持人的狀態,做完了人,雙腳一伸也就懶得再注意儀容。
弟弟問遺照上要用哪四個字,本來膚淺的要「終生美麗」,後來想到人生苦短,還是改為「終生快樂」。

編按:鍾偉民請假一個月,由陳頌恩暫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