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明
香港月前有一宗奇案:廣東鶴山市書記張汝韶的妻子胡兆秀告上法庭,說和夫婿在港開的千萬元銀行帳戶被人冒名提款。張汝韶月薪不過二千元,一時自然議論紛紛。胡兆秀於是改口,說錢不是他們夫婦的。不過,她丈夫據說還是被當局調查了,結果則要看人事關係。
北宋年間,潤州有個監征(稅務官)和下屬串謀,侵吞公款,藏在下屬家裏,約定「官滿,分以裝我」。但到他任滿,那下屬卻撒賴,一個錢都不給他。「監征不敢索,悒悒渡揚子江,竟卒於維揚」(《萍洲可談》卷三)。胡兆秀不甘悒悒卒於香港,卻難為了她的丈夫。
中共說,香港缺乏成熟政治人才,大陸百姓則缺乏教育,所以都不宜舉行民主普選。然則中共的幹部,一定政治成熟;幹部的選拔,一定別具隻眼。現在全中國黨政機關無處不有張汝韶,百姓是應該感激中共的。他們的港澳辦公室副主任陳佐洱最近告訴香港人:「中央否決香港舉行普選,都是為了香港好啊!」
新香港的董建華,比張汝韶其實更加成熟。比如說,電視廣播有限公司主席邵逸夫要買一幅二億四千萬元的土地,上書董建華,價錢就變成一億六千萬元;長江實業老闆李嘉誠看中馬鞍山一幅地,每平方英尺的地價就由幾千元變成二百元;富商郭炳江的新鴻基地產、鄭裕彤的新世界集團,以市值六成的價錢,就買了紅灣半島。數碼港可以不招標,即廉價賣給李嘉誠家族;港島南區的防空洞同樣不須招標,即廉價租與董建華的好朋友詹康信。香港富豪都說香港不應行民主普選,李嘉誠甚至做過董建華家族的東方海外集團第二大股東,都是董建華政治成熟之功。胡兆秀只成熟了一千多萬元,假如因此丟官,那才叫冤枉。
《萍洲可談》說,潤州那監征死後,他那下屬即成鉅富,辭官賦閑。那一年,他妻子臨盆,仿佛見監征走進幃帳中。他們生的兒子聰明好學,二十歲登第,父母為他花盡錢財,後來調官到維揚,一病不起。監征那舊下屬窮愁潦倒,「悔悟而卒」。這當然是後人附會。假如真有報應這回事,天下哪裏還會有董建華、江澤民等等。
在那個貪墨監征的年代,我國其實也有無數清官。北宋書生魏野「聖代賢臣喪,何人不慘顏?新祠人祭祀,舊債帝填還……」四句詩,就是一個清廉故事:名將雷有終以私財犒軍,自己貧不能足,借錢度日。他死後,真宗皇帝特出內帑為他還債(《青箱雜記》卷一)。這樣的事,新中國不會有。
因為中共的政治,比封建中國成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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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專研中、英語文,文章逢星期六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