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五晚上，我與海洋公園人員到南丫島蘆荻灣營救這條二點一米長、七十五公斤重的少年糙齒海豚。第一眼看到牠，非常瘦弱。送到海洋公園養飼池後，牠半合眼睛，極度疲累。游水時不是向右側，便是向左傾，像一拐一拐的沉疴病人；牠又似受了驚，不停排泄深綠色大便。
海豚頭頂氣孔一如我們的鼻，若不斷入水、感染病菌，就死定了。第一個晚上，我們彎身扶着少年海豚游水，半秒不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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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少年海豚病情好轉，不單恢復平衡力，偶然還慢動作反身背泳。有時，咬着急凍小魚在嘴裏，搖幾遍才吞下；有時，很快便把魚吃掉。
看到牠把背鰭穿進水裏的呼拉圈，又用嘴碰撞浮泡，對玩具有興趣，我知牠開始恢復精神。不過，小孩子病的時候也貪玩，海豚一天未送回海洋，情況未許絕對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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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海洋公園工作近三十年，發覺這條少年糙齒海豚有個奇怪表現：很愛接近人。一般野生海豚，不輕易讓人觸摸，但牠卻不時主動游到工作人員身邊，讓人輕掃背鰭，然後游走，轉身又來親近你，彷彿很想要人摸一下。
記憶之中，少年海豚面對治療、照顧、觸摸時，從沒掙扎。幾日來，牠孤獨在池裏，身邊的人沒傷害牠，牠會感受人類對牠的好意嗎？我不知道。但牠總會悶，若你身邊只有一隻狗，你也會願意跟牠玩罷，我想，牠已把我們當作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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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看顧患病少年海豚，如照顧兩歲患病小孩，一眼不放鬆。我育有一女一子，知道幼兒即使肚痛也不懂說出來的。
我希望，海豚一如小孩子，有病，最終可以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