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便在愛爾蘭過了五天，得踏上歸途。
神父曾在香港生活五十載。吃早餐時我問他：「打算來香港探望朋友嗎？」
「沒有具體的計劃，但不排除這個可能。」他答道。
「為甚麼說得那麼官腔？」我投訴。
他哈哈大笑。
我追問到底：「究竟來不來？」
他想了想道：「很艱難。」
的確，神父八十歲，要他乘十多個小時飛穖，旅途真的很艱難。我表示理解。
「不是這個意思，」他卻說：「如果回香港探望朋友，跟他們道別時，太艱難了。」
神父一向給我的印象，堅強獨立，原來他也會害怕和朋友道別。難怪當年他離開香港時，靜悄悄的，沒有搞歡送會。
主持過上午的彌撒，他把我送到長途汽車站。我們笑着握手道別，但心裏明白，笑臉，只是表象。
坐在車上，窗外的景物不住倒退，如果時光也可以倒退就好了。
我不禁想：離別，是重逢的引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