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頭有硬塊」 - 李碧華

「喉頭有硬塊」 - 李碧華

看悲劇,聽怨曲,神經緊張,感情受挫,不如意的刺激,被出賣,生離死別……人們不但傷心,還覺得「喉頭有個硬塊」。
那東西是甚麼?
當然不是具體象形的「東西」,咽喉忽地有些肌肉拉扯抽緊了。在情緒受壓時,何以這個部位產生最快的反應?這是醫學研究。腎上腺素專門挑揀咽喉下手嗎?我們不清楚,但這是一個極敏感的部位。
因喉中有物而「哽咽」,不但妨礙吞嚥,還不易發聲,這時的萬物之靈,連一句基本句子也斷續不成言,不管淚是否流下來,抑或乾嚎,都很脆弱、難過。恨不得把那「東西」給摳走,恢復通暢,重覓之前的快樂。
不可能,除非「它」漸漸消失。
這同「傷心」一樣。心很痛很痛?但運作正常,血液循環沒問題呀,只是「傷心」。極度悲哀,或不會即時致命,卻是推送至死亡的幫兇。心臟健康而「傷心」,比心臟不健康而心安的人,容易早死。
世上一切感性的表現,都有理性解釋。
但我們還是情願相信,那無形的但兇猛的作祟,用「生理」來分析比較殺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