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立法會的功能組別議席之中,為甚麼沒有一個議席,專為在戀愛中的人而設,其「功能團體」,在甚麼建築師、會計師、護理界之外,就叫做「情人」(Lovers)?
愛情是人類最大的社會功能。人類的文明就是由人的愛和慾為動力建立起來的。世上沒有了愛情,也就沒有文學、音樂、建築。立法機關有一個議席留給情人,由一個熱戀中的人,由全香港沐浴在愛河中的人來票選,他在立法會中發言,他怎樣看世界,他要求政府做甚麼,他提出的動議會有一個感性的高度,他的發言一定會促進和諧,因為他是一個快樂的人。
香港的情人需要一個代議人,因為香港缺乏一個愛情的社會生態。例如,香港自稱是一個國際都會,但香港連一個供情人談心而有一點氣氛的公園也沒有。紐約有中央公園、倫敦有海德公園、巴黎有盧森堡公園,有樹林、天鵝湖和雕像,但香港的維多利亞公園,只有一群平時坐在長櫈上搓腳趾痛罵「漢奸」的親中維園阿伯,有太多用水泥鋪成的足球場;九龍公園充斥着喧嘩的自由行和家庭遊樂份子,香港的情人,像失去了米埔的一種珍禽,缺少的是一片可供棲遲憩息的綠洲。
唯一的出路是飛鵝山和九龍塘的時鐘酒店。在殖民地時代,香港是一個浪漫的東方小城,不然荷里活的文藝電影《生死戀》和《蘇絲黃的世界》就不會來此處取景。那時有藍天白雲的海港,海上有憑欄遠眺的渡輪,山頂有多霧幽深的環島小徑,香港仔有飽滿的漁帆。
香港或許還可以出產許多黑社會暴力電影,但不可能再有一部愛情的經典港產片。至今香港的觀眾還記得《甜蜜蜜》,除了黎明和張曼玉,大多數外景卻在紐約。香港沒有能讓愛情滋長的生態;醜陋的舊廈、規劃得千廈一面的屋邨,遍地的7-11和紅圈K超級市場,還有蹲在地上吸煙的自由行遊客,香港或許仍是飲食掃貨的消費城,但不止不浪漫,同時是一個Anti-Romantic的無趣之城。
能怪得香港的男人沒有情趣嗎?也不能苛責香港的優皮背囊女子,去一趟羅馬就回來面帶喜色地訴說在那邊被意大利男人摸屁股的非禮經驗。香港立法會最缺乏的功能組別是情人,正如大學最要急開的是愛情系。有了這個議席,七一的大遊行,如果由一對俊男美女帶隊,一面喊反釋法,一面在擁吻,香港人會得到更大的國際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