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先生的鄉情 - 鍾偉民

余先生的鄉情 - 鍾偉民

溫家寶總理好像在談台灣問題的時候,背過幾句余光中的詩,講鄉情的。
我在福州看福州電視台的節目預告,有一輯「八閩之子」介紹有成就的福建人;住在高雄,但祖籍永春的余光中先生,也就忽然在我入住的那家舊賓館現身。
余先生讓大陸人受落,江蘇文藝出版社去年就出版了他的散文選集《左手的掌紋》。
余先生有好多棱面,詩文像鑽飾一樣發光;在大陸,卻忽然成了一片金箔,隨便讓人撿了去往自己臉上亂貼;人,有利用價值是好的;余先生有利用價值,還有學習價值;這片金箔,細刻了「文化」和「鄉情」的真諦:
「把鄉情等同於民族主義,更在地理、人民、歷史、文化之外加上了政府,是一種『四捨五入』的含混觀念。朝代來來去去,強加於人的政治不能持久。所以政治使人分裂而文化使人相親:我們只聽說有文化,卻沒聽說過武化。要動用武力解放這個、統一那個,都不算文化。」(《從母親到外遇》)
余先生的鄉情不虛浮,愛國也不虛浮;他愛的,從來是文化的中國。
可惜,文化這回事,不是說有就有的;港商忽然「愛國」,愛得急而且躁,愛得醜態百出,就沒有文化。民主派舉着橫額闖關,只為乞求見一見「聽意見」的官爺,也沒有文化。到底,人力未必能夠勝天;中共,已經是香港人的「天」了;對於壓在頭上這一片鉛灰色的天,講不講鄉情,講不講文化,都沒甚麼關係了。
「生活,在他方。」這是米蘭.昆德拉說的;於是,我們的鍾尚志,到巴布亞新幾內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