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站在你石頭店門口。」李純恩兄來電話。「你再站一會，我明天就回來。」十八日下午，我還在福州，眼前幾十家店，還要一家一家的搜。
「搜」是我的風格，我最近才發現這種「風格」，跟好多行家都不同；開店賣石的，去辦貨，一般留兩三天，去四五家相熟的店，每家呆半日，喝一杯茶，看看有沒有新貨，看看有沒有人知道他來了，送來新貨，就打道回原地。
有一種專賣「名家精品」的，這兩三天辦貨時間，都用來應酬所謂的名家；這有個不好處，就是名家讓買主經常「應酬」，賓主不分了，個個都有名家的氣派，侍候得周到，名家高興了，才賞一兩塊石頭賣賣。這「賞」，當然也不是白賞，一起步，就是個天價。你不要？有人要。你嫌石頭不好？總不成每回都好，我是名家，爛石頭經我一刮，都能賣錢。嫌棄了？那就別來了！老實說，我隨便找一個工藝好的，寫他十天八天，他也是名家，哪有工夫跟你這幫會包裝自己的消磨？
我的「搜」，是徹底的搜，不算石巿的臨時地攤，每回去，搜店，就最少搜上一百家，不論大小，盡可能不遺漏。「坐下？喝茶？不用了，沒時間。」這一家掃視完，出來，隔壁的馬上把飾櫃的射燈亮着，知道我不是來開玩笑的，都把珍寶獻出來。搜十家，總有一兩塊上佳的；搜上一百家店，一千個地攤，也總有一點小收穫；發霉的店做了生意，就有動力去找更好的，我兩三個月再去，再搜，說不定就有大收穫；這一回，我就拖回來兩個大皮箱，關起門來，徹夜賞玩。
這樣搜城，沒七八天不成，怕累也不成；卻有個好處：這一百家店，都當我是上賓，滿足我的消費欲。我是一個很愛消費的人；做了「生意」，我消費得更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