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不通行不得在此小便」,這句話人人都懂。只是加上兩個標點,意思可變成「路不通,行不得,在此小便」。這個故事老掉牙,倒可見哪怕小小一個標點,也不能小看。
正如照相,補光補半級或一級,對外行人來說分別不大,對攝影師卻是茲事體大,大有不同。標點對文句的作用,就等同光圈之於相片,哪能苟且算數。標點還掌握了文章的節奏,好比電影的剪接。一粒老鼠屎,能搞壞一鍋湯。用得不恰當的句逗,正是老鼠屎。
王爾德有一回請客,客人都到齊了,偏就不見主人家。原來他還在忙着校閱他的詩稿,為了推敲一個標點,怕成了老鼠屎而遲到。
「我原來刪了一個逗號,後來想了好一會兒,覺得還是把它留下來好多了。」他說。這個逗號,竟還比他的一頓晚飯重要多了。
十九世紀有位德國作家馮達諾(TheodorFontane),對標點不光挺看重,還叫別人也得看重標點。在柏林當編輯時,一個青年作家給他寄上幾首拙劣的詩,附了短柬道:「對標點我可不大在意,請你自己填上吧!」
馮達諾把他的稿子退回,還送上這幾句話:「下次來稿,請光寄些標點來,詩由我填上去好了!」